白人妇女说着,正要找件遮体的衣服,却见躺在茶几上仍旧偶尔抽搐的波茨,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就冲上前去,硬生生咬下了他两个耳朵,带着无尽的仇恨和鄙视,吐在波茨脸上,“呸!下地狱的魔鬼,上帝不会宽恕。”
“好了,宝贝儿,咱们该走了。”桑丘司嘟囔了一句,捡起地上的布片抛过去。
酒吧里一片喧闹,人群在巨大的音乐声中妖魔般扭动着,皮基卡分开人潮,和桑丘司两人夹着白人孕妇,走出了夜总会。
皮基卡见坐在后面的孕妇脸色苍白,总拿手捂住肚子,便问她怎么个情况。白人孕妇说自己叫麦琳,是这家夜总会里的舞女,跟波茨有着灰色的暧昧关系。可就在半年前,一个纽约来的书商与麦琳一见钟情,两人热恋了一段时间后,麦琳发觉自己怀孕了,就打算去纽约找情人结婚,不再从事这种声色犬马的职业。
然而,波茨对此异常恼恨,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必须给麦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教训,就派人把她抓了回来,准备今晚好好折磨一番。
桑丘司把车开到一幢警局附近,要她去向警察寻求帮助。但麦琳却显得踟蹰不安,难为情地嘟囔说:“我……我没有护照,所以结婚对我很重要……无论如何,我要去纽约。”
两个海盗这才明白,麦琳不是美国公民。波茨敢如此混账地欺负她,也是看准了这一点。麦琳推开车门,把一只光光的脚迈在地上,却又迟疑起来,最后不好意思地说:“嗯……能给我一些钱吗?”
皮基卡和桑丘司对视了一眼,麦琳连忙解释说:“哦,对不起,这确实有些过分,你们已经救了我……这样吧!你们带我走,今晚咱们睡在一起,我不能白拿你们的钱。”
皮基卡和桑丘司两个人,翻遍了所有口袋,凑足两千美金,塞给了麦琳,半开玩笑地说:“当然不能白拿!我们今晚杀了波茨,你感觉如何?”
麦琳立刻就明白,眼前这两个粗鲁的男子,竟还有种傻傻的可爱,于是扮出嬉皮的表情,挤着眼睛说:“没人比我更清楚。在波茨面前,男人都像只被阉的公鸡。可你们两个坏蛋,竟把他揍成那副德行。哦!上帝啊!若是让姑娘们知道了,我保证……她们会尖叫着揪出你们的老二,吞进整个喉咙!”
“哈哈哈哈……”皮基卡和桑丘司酣然大笑,点着乐歪的下巴说:“谢谢!谢谢!这够我们兴奋一整天了,再见啦!”
夜雨潇潇的山石上,苍图的身体就像与狙击步枪生在一起,一动不动地趴着。唐休早就报告了射击参数,却迟迟不见枪响,不由疑惑地望着他。
又过了一分钟,苍图突然不安地扶住额头,显得颇为难受,仿佛正有什么东西在他脑袋里拼命撕咬。唐休忙把脸凑过去,焦急地催促说:“开枪啊!”
只见苍图万般痛苦地垂着脸,口中不断呢喃:“看不清!看不清!”
唐休的两只眼睛立刻放大,因为他看到,苍图挂满雨水的脸上,竟在这种时刻淌出两道鼻血,他一把掀开苍图的手,只觉苍图的臂力已然虚弱得像个十岁孩童,紧紧闭着的眼睛,仿佛有血正挤出来。
或许,亚马逊丛林的重重凶险,彻底耗光了他们的运气,苍图的血癌恶化症状,居然又一次在危险时刻发作。唐休很清楚,波茨和强森已经被暗杀掉,鲍迪是万万不能放他活命的。时间紧迫,来不及多做考虑,唐休一把推开了苍图,自己架起那支将在1500米之外,一击毙杀目标的巴雷特步枪,眼睛快速贴上了瞄准镜。
鲍迪浸泡的水池里,又多了两条“美人鱼”,正服侍着泡在另一端的一个金发中年男子。鲍迪笑盈盈地端起酒杯,像庆祝什么似的,与对方举杯示意。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把两个人惊得一愣,敲门者干脆破门而入,大喘着粗气,睁着惊慌失措的眼睛,刚要张嘴说些什么。
只听玻璃窗口唰地一响,冲进来的马仔,身体瞬间撕裂成两截儿,崩裂的碎肉,如密集的雨点般,充斥了整间屋子。四个金发女郎,再睁开眼睛时,见一具血淋淋的上肢漂荡在水池内,登时吓得惊声尖叫,不顾一切向门外逃。
鲍迪只向外看了一眼,霎时间就明白过来,这是狙击步枪在杀人。
第一颗子弹射偏了,唐休不由急得咬牙切齿,立刻调试了偏差,扣发出第二颗子弹。鲍迪揪住一个女郎的头发,把她朝后一扯,自己一头扎进了池底,嗖地一颗子弹,从他肌肉凸鼓的脊背上剖划过去,割出一条不知深浅的口子。
但唐休非常明白,自己没能击毙鲍迪,并且已经错过了可视的狙击视角。那名金发中年男子,似乎看出这是在猎杀鲍迪,自已不宜留在现场,便两步蹿出池子,滚到了门廊外面。
急得嘴唇都咬破了的唐休,耐心地等待着,等待鲍迪从水里出来换气。可是,他清楚而又绝望地看到,池水正在急速下降,显然是鲍迪把池底的排水口打开了。他一连又是三发连射,子弹将水泥池子炸得泥屑纷飞,简直就像地雷在。
门廊外面一大群马仔,抱着枪械想冲进来却又不敢冲,只听鲍迪像条搁浅的鲶鱼,扭动身躯咆哮:“去对面山上,包围那个混蛋,快去,给我捉活的。”
狙击位置已经暴露,分秒不宜久留,唐休背起处于昏迷状态的苍图,提起沉重的武器包,摸黑朝山脊深处跑。他已经不敢再轻易使用手电,在被雨水淋得湿滑黑亮的山石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两条腿不时撞在尖利的岩石上,划出道道血口子。
苍图用最后残存的一点意识,不停地呢喃着:“把行李藏了,去找尼克,用车逃。”
惊慌失措的唐休,这才赶紧找了一处裂缝,将武器包丢进去,胡乱盖了一些碎石和杂草,背起苍图朝高尔夫球场的铁网护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