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几乎是有些惴惴不安地到了正屋,正屋里头已经坐了人,正是村上辈分最大的几人,而萧老太太公就坐在哪儿,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的。
“叔公,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萧远山小心翼翼地问着。
“要是再没空来,还不知道是打算闹成什么样子了。”萧太公冷眼扫了萧远山一眼。
“叔公,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哪里生事儿了啊。”萧远山笑着,只是面对着这个叔公的时候还是不免地有几分的拘谨。
“敢拍着良心说这种话?!”萧太公两眼一瞪,“远山啊是不是觉得叔公现在年纪大了,不顶事儿了,也老糊涂了是不是?”
“那能,叔公瞧这话说的……”
“萧远山,真当我是半点也不晓得的?我年纪大了,但还没有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步,萧远山,还有脸面说出那种话来么?”
萧太公瞅着萧远山,将他想要说的话给打断,这小子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德行,以前还算是个懂事的,现在瞅着,完全就和变了个样似的,看来这话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的,打从萧远山娶了现在这个媳妇之后就渐渐地变了,当初说亲事的时候他就不怎么同意这个王家的女人,当时就说了这女人看着是个会来事儿的,看吧,他当时那话就没说错的。
“我们杨树村萧家,祖祖辈辈那都是敦厚老实的,勤俭持家,从来都没有闹出过丢人脸的事情来,之前家闹出的事儿,我们这些个老不死的也都已经整治一眼闭一只眼没和说什么了,做人就要见好就收,我说远山哪,这是不是要闹得整个村上的人跟着们一家子抬不起头来才高兴了?自己说说,老子去的时候是怎么交代的,让好好照应着那孩子,结果干点啥了?这么做,等到两腿一蹬的时候能去见老子吗?”
萧太公说的兴起,那一口唾沫横飞的,但那问话也是句句诛心,倒是让萧远山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老子去的时候,特地将他叫到了跟前来,让他要好好地照顾着萧易那小子的,直到他应下了之后他老子这才咽下了那最后的一口气,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萧远山那是更觉得自己后背上全是冷汗了,这种东西还真有点邪乎。
“叔公这话说的,我们这些年可没短了那孩子吃穿的,可不是还帮着把人把媳妇娶了,瞅瞅现在人家过的是个啥日子,咱们现在过的是个啥日子呢,叔公——”
“闭嘴!咱们爷们说话的时候哪里轮得到这个娘们来插嘴!”萧太公朝着王氏啐了一口,“一点规矩都没有的东西还有脸在这里说说说!”
王氏被萧太公那一口唾沫喷子喷的满脸都是,要是换成了别人王氏早就要咋呼起来了,可现在当着萧太公的面,她连哼唧一声都不敢,只敢在心底里头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老不死的。
“们没短了孩子的吃穿那也是在们家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不提这事儿我还不想说,这一提之后我倒是要和好好掰扯掰扯,当初阿成去了之后,这尸骨未寒的们就闹着要分家,和远河那点事儿,当初做的就当做的是地道了?”萧太公道,当初他们两兄弟分家的时候,萧远山也是占着自己是长子的关系把家里面好的都给占了,这分家分的就不怎么公平,只是这分家的事儿原本就是各家的家事,萧远河那人也是个厚道的,也没有请他们这些个当长辈的出面,所以他们也就不好贸贸然地出面。
“叔公,那当初分家的时候,远河也没说啥啊,是不是现在远河说啥了?而且我到底是长子不是?”萧远山的面色也有几分的难看,他这身为长子嫡孙的原本就应该要多分一点,而且那个时候萧远河也不是没闹过不是,最后不是他自己认了么,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倒是要拿出来说说说的,还要脸不要?
“是长子人家远河就不是爹的儿子了?当初分家之后干了点啥事儿,把那个养子就放着不管,别说连口饭了就是一碗粥都没给过人的,今天瞅着人家日子好过了,就想着上门去占便宜了?那一张老脸燥不燥呢,这一把年纪了都活到狗的身上去了?”萧太公气极,“人家今天上梁酒,要是客客气气地上门也就算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干的是啥事儿呢,家是短了吃穿了还是要饿死个人了,至于是要干出这种丢脸到这份上的事儿来么?”
“萧远山,这自己一个人丢人也就算了,可别把咱们杨树村萧家人的面前全都给丢了!”八婶婆接上萧太公的话对着萧远山瞪眼,“们入秋来干的都是个什么事儿,自个不嫌弃丢人也就算了,可别扯着我们都给们一家子当垫背去了,们不想着自家还有没出嫁的女儿,不想着自家孙子也得为别人家的想想!也别怕我老婆子多嘴,就远山现在的作态,还好四个儿子都已经成亲了,只要是有一个没成亲的,家都别指望能够找到媳妇!做什么事儿那都是有报应的,们这心肠再坏下去,到时候这报应在们一家子身上也就算了,可别报应在了别人身上!们家娟子前一阵不是还想找了人说亲么,到现在们可说到什么好亲事了么?看看,这就是报应。”
“八婶婆这是什么意思呢!”王氏听着八婶婆这话忍不住拔尖了声音在那叫了起来,“八婶婆的嘴巴能不能不要那么缺德冒烟,我家娟子可好着呢,这亲事也不需要八婶婆来操心!”
“哎哟,我这还不是替操心的,那一张泼天的嘴巴早早地就把话给放了出去说是要给家丫头找个镇上的城里的好人家,也不是我说什么,就咱们地界上那点事儿能瞒得过谁去,当我们都不晓得吧,哪些个媒婆也早早地放出了话来了,咱们杨树村人家说亲现在可都不好说了,尤其是家这姑娘,这两年之内要么就找个寻不到媳妇的人家,总之这好亲事是轮不到她头上去了,真是个人造孽个人担,说们老两口干的那点事儿这不就是现世报在家丫头身上了么!”
王氏真心是要气死了,这八婶婆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起她那女儿,要知道萧守业是她的眼珠子,萧如娟就是她的心尖尖,两个孩子少了那个都不成,想她女儿如今也已经十五了,前一阵子托了人想着在镇上给找一个不错的人家,之前都已经有些信息了,却没有想到当初已经算是说的差不多的人家现在转头就变卦了啊,王氏心中气得不行,唯一觉得还算好的那就是这事儿不是发生在已经定下亲事的时候,要是等到定下了亲事回头再被人退婚那才真是要害死人了。
王氏也不肯放弃,这十五岁的姑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一般都是有了亲事的了,王氏还想再使使劲儿寻个好的,但那媒婆说啥也不肯再帮忙了,后来就直接和她说了,说亲的时候男方家只要是一听到是杨树村萧远山家,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说啥都不肯了,甚至还有媒婆都已经放下了话来了,就这两年里头她家娟子要么找一些个远一点穷一点家里说不上媳妇的亲事,这要是找近一点的人家都是不肯的,怪只能怪他们萧家实在是太出名了,别人也怕着呢。
王氏听到媒婆透露的这点信息的时候简直是要被气坏了,想她女儿生的那样的好样貌,家里头还有个当秀才的哥哥,怎么能够说那样差劲的亲事,这说出去都是要丢光了脸面的,可不说亲事再过两年那都成了老姑娘了,王氏心中也愁的很,她只好想着办法让她那眼珠子好好读书,等到明年秋闱的时候最好能够一下中举,姑娘家留一年那还能够说是家里头心疼姑娘不想人那么早就嫁人要好好相看相看,所以王氏也没敢把这事儿同人提,就连萧远山也是半点也不知道的,谁知道今天就一下子被八婶婆给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萧远山也是刚知道这事儿,想着之前他这老妻还时常在自己面前提说是要给女儿好好找个婆家,但现在也没怎么说了,萧远山原本也不怎么着急这事儿,又见老妻一门心思都想着往着镇上城里找,他这心里头其实还有点不大赞同,想他们一家的可都是在乡下的,这要是同镇上城里的人家结了亲家,总觉得是有点那么门不当户不对的,再说城里规矩多,萧远山也不想往后去闺女家瞅瞅还得被人当做乡巴佬,那他可受不住,到底还是觉得乡下人家好走动,他寻思着就在乡下找个富户人家差不多了,就别一门心思往着城里头奔,最近见老妻没再提这件事情,他原本还以为是已经歇下这心思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儿。
“八婶婆!那是我看不上那些个人家,想我们萧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想我家四郎一下子就考中了秀才,明年秋天那举人还不得一下就考上,那些个人家哪里还能够配的上我家丫头,别听着那些个舌头根子长的人随便说说就当了真!”
“成了,也别再我们面前遮遮掩掩的了,就镇上城里的还瞅不上呢,真当家娟子是天仙一样的人要去给皇帝老儿当了媳妇不成?就算是穿上了凤袍也不见得像皇后啊,就家娟子整天鼻孔朝天的,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能寻个什么样的好亲事!”八婶婆风凉地道,“反正有们这样会算计的爹娘,别说别人家了,就是我都得担心着这姑娘家到了人家家里头会不会把整个家都给搅合垮了!像似的,进了门就开始划拉着东西把自家婆婆都给气病了,有这样的母亲在前,估计家娟子也是差不离的,也就远山这人瞅着还觉得好,搁我家里头早给撵出去了,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还要来干啥,还不如当初生下来就丢进茅坑里头闷死算了。”
萧远山被八婶婆那一番话说得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他只觉得自己眼眶都是红的,却又不敢对着八婶婆说啥。
“行了,也少说两句。”
萧太公一直都晓得八婶婆一直都不大欢喜萧远山这两口子的,当初八婶婆和萧家的婆子处得不错,所以一直都耿耿在怀,所以萧太公也不阻拦着八婶婆说话,直到这话说的差不多了,老底也给捅得差不多了这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八婶婆把萧远山和王氏那一通骂之后自己心里面也觉得高兴极了,这么多年了,她可算是出了这么一口恶气了,这两个没心肝儿的东西还当是个什么好的呢,就那点皮子里子里头的事儿村上谁不知道的。
“萧远山,我们这一群老的今天过来,就是和说说清楚,我们杨树村萧家也不指望们家给挣多少脸面来,别整天以为家出了个秀才就和天大了的事儿似的,咱们庄稼汉子,村里头能出个秀才是那样过日子,村子里头没出个秀才还是那样过日子,咱不求多挣了脸面,就指望着别让人丢光了这些脸面就成,家给咱们杨树村村人脸上抹黑的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也算是忍的够多了。们要是还不消停,成,我们杨树村就当没们这一家子,们也趁早别在村子里头住了,爱去镇上去镇上爱上城里去城里,们这个大佛,咱们杨树村供不起!”萧太公铿锵有力地道。
“对,老叔要说的话也都是我们这些个老不死的心里面要说的话,今儿个咱们这话也都搁在这儿了,萧远山要是再起什么歪心思,还是趁早搬了干脆,免得一个劲儿地拖累着咱们村上人,咱们可受不住。”其余几个进门来也基本上没咋吭声的老人在这个时候也应和着萧太公的话。
萧远山听着萧太公还有几个老人的话,只觉得自己耳朵里头嗡嗡作响,眼前更是一阵一阵地发黑,只能够瞅见那些个长辈们的嘴巴开开合合的。
王氏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实在是不知道这群老东西今天是抽哪门子的疯竟然跑上门来对着他们说这种话,要知道她的心肝宝贝儿子那是秀才,这十里八乡的能有几个秀才!他们不说那些个好听的话也就算了,竟然还说这种无情无义的话,这一个一个全都是傻了不成?!
王氏这样想着,看着萧太公他们的眼神也就有了一些个不善,萧太公也几分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朝着王氏看去,目光如炬。
“王氏,是不是觉得不服气?”萧太公看着王氏,对于这个婆娘那是更加没有半点的好感了,这个搅家的娘们可没少闹事儿,要是不把这个出头桩子给打压下去只怕还得再闹点事儿不可。
王氏突然听见萧太公这样问着自己,她楞了一楞,当然是不服气的,都已经把话说成这样了还要她气?这怎么可能?!
“叔公都已经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这还能说什么,叔公辈分高,辈分高的压死人,我这个当小辈的要是再说点啥还不得被说成不敬么,都有心要把我们一家子从村上给赶出去了,说我还能有个啥意见啊!”王氏说着就嘤嘤地哭起来,“叔公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子啊,这背井离乡的苦我们能受得住么,在杨树村里头过了大半辈子结果临了连个根儿都没有,我这命苦啊,远山这命也苦啊,改明儿我还是寻一棵树吊死算了……”
萧太公被王氏这话说的一下子气笑了,他想也不想地就上前给了王氏一巴掌,那一巴掌十分的脆响。
“我这老东西虽是老了,但收拾个人也没啥的,萧王氏要是觉得我这做的不公平,不应该来说这种话。成!咱们就开了宗祠,回头好好说道说道这到底是我这老东西错了还是们萧远山一家子错了!”萧太公道,“等开了宗祠,让村上姓萧的都来评评理,要是我这老东西错了,不用们说个啥,我自己就一头撞死在宗祠里头下去给萧家的列祖列宗请罪去,要是我没错,那萧远山一家子还想要在村子里头过日子不想一把年纪背井离乡的就给我好好做人去,要是再闹出点事来,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还有萧王氏,开了宗祠头一件事儿我就是要做主把这个不是东西的给休了!”
王氏被萧太公那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可也把萧太公所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的,现在萧太公来家里头说那些个话,还给了点颜面是个警告的意思,可真等到开了宗祠,那可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村上人对他加现在已经是有不少的不满了,这要是真的开了宗祠能讨到什么好处去,指不定到时候还真的会被人赶出了村子也未必呢,而且萧太公开了这个口,指不定还真做主把她给休了,她这一把年纪的要是被休了还能咋地,回娘家还不得被人笑死。
王氏心中一凉,一下子就对着萧太公给跪下了,连着磕了三个头,“叔公给咱们一家子给点活路吧,是我错了,是我不知道好歹,是我整天生事儿。叔公我都这把年纪了,就放过我吧,这么多年,我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给老萧家当媳妇这么多年,我还给远山生了四个儿子啊,叔公就饶了我这一回吧,以后我一定夹着尾巴做人再也不敢有半点的歪心思了。”
王氏这是真的觉得怕了,哭起来也不像是刚刚那样假哭了,整个哭得眼泪鼻涕满脸,只差恨不能直接抱着萧太公的腿求情了。
“那成,今儿我也把话说过了,往后们要是好好做人不再起什么幺蛾子,我也懒得搭理们那么多,但要是从今往后们还在想那些个不该想做那些个不该做的事儿,就别怪我这个当叔公的人不给们脸面了,萧王氏,可记住了?”萧太公问道。
王氏忙不迭地点头,“叔公我给记下了,记得真真的,以后萧易那两口子我们绝对不会再去想那些个歪心思了。”
萧太公听到王氏这么说颇觉满意,这才又看向那涨红了一张脸像是个傻子一样站在哪儿一声不吭的萧远山,“远山哪,也听到叔公的话了吧?家有田有地的,还有四个儿子,手脚勤快些饿不着们,可记住了?”
萧远山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直嗡嗡作响,萧太公的话就像是从天外飘来一般,他有听到却又觉得有些不大真切,王氏见萧远山还像是个木头似的,急急忙忙扯了扯萧远山的衣袖,帮腔道:“叔公放心,我们都记下了都记下了。当家的,点头啊!”
萧远山有些浑浑噩噩地点了头。
萧太公瞧见萧远山也已经点了头,王氏哪儿也已经教训过了,眼瞅着时间也不早了,这才将双手拢在了袖子里头背着身出去了。
萧太公这一动作,其余的人也就跟着一同走了,倒是那八婶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了头来道:“我们都睁着眼睛瞅着呢,要是要夹着尾巴做人那可得夹好了,免得到时候把狐狸尾巴给露了出来,到时候可就不是那么好收拾了。”
八婶婆说完这一句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反正瞅见王氏那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就已经叫她觉得高兴的了,也该是给这婆娘一些个教训了,这东西就是不打不知道疼的。
王氏瘫在地上,也已经没了半点争辩的力气了,最后也就只能摸了自己脸上的眼泪鼻涕,狠狠地拍了一下地面。
萧家的那四个儿子早就已经呆在外头了。家里头就那么大小,谁咳嗽一声都能听得真切,就刚刚萧太公他们那么大的阵仗,能不叫人发憷,一个一个都呆在外头瞅着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呢,结果这一听完之后,脸上都觉得有几分的没光彩,尤其是萧守业,那脸色臭的厉害。
而那萧如娟原本在内堂,作为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在说正事儿的时候出来,却不想听到了这事儿,等到萧太公他们一走之后,萧如娟就已经嚎啕开了。
原本这事儿谁都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刚刚听着八婶婆的意思那是整个村上的人都已经知道她嫁不出去了,这往后还让她怎么做人?让她以后还怎么出门?
“娟儿啊,别哭啊!”王氏也已经听到自家姑娘的哭声,她急急忙忙地嚷道,“娟儿啊,别听八婶婆那老不休的东西说的那些个话,阿娘就是觉着年纪还小,就想把留在身边两年,再说了咱们这地头能有个啥好亲事,等四哥明年中了举,到时候咱们家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阿娘再给挑一个好的,保管嫁到城里面当少奶奶享福去!”
“阿娘,可收敛着点吧,这嘴巴一张一闭倒是不要紧,老四明年要是考上了还好,要是没考上……”老二萧守义哼唧了一声,现在见天的老四老四的,就刚刚太公所说的话那还没见着呢,当个秀才有屁个了不起的。
“给我闭嘴!”王氏哪能容得下自个儿子这样来蹙着自己的眉头,“要不是家屋里头的那个,我和阿爹至于这一把年纪了还被人这样说说说的么。都是家屋里头闹得,这样的女人还留着干啥!老二给我休了她!”
“我说阿娘,这不能把什么事儿都怪到我的头上吧?”风氏一听王氏这话就火了,自个捅了个蜂窝子现在倒是要把这个屎盆子往着她这头上扣了,这还有没有天理来着,“我就是说了一下萧易两口子日子过的不错就这么说了一下而已,起了邪心思的又不是我,再说了我可没上了门去闹腾个什么劲儿,我哪里晓得阿爹和阿娘们两个是这样心狠的,一上门就要强占了人家的田地房子的,想想看,阿爹阿娘那么做多半也不可能是为了咱们二哥的,怕是想着把房子给了老四吧。毕竟是个秀才郎呢明年可是要考举人的,家里有啥好的紧着他先吃,家里有啥的好的紧着他先用。阿娘我虽说现在还没给二哥生出个儿子来,可儿子早晚也是会有的,可不能让二哥干这些黑心肠的事情来,现在整个村上的人都在看着呢,到时候可不知道人家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了,咱们还是安安分分夹着尾巴做人算了。”
这屎盆子想要扣在她的身上还得看看她愿不愿意呢,想王氏啥好处都没给过,现在闹出了事情之后就想着我来给扛,想的倒美!风氏心里面骂道,要不是怕开了宗祠之后要把他们一家子给赶出去村儿去,风氏还真宁可开了这宗祠让萧太爷做主把王氏这老东西给休了,这些年可没少受气。
“我说阿爹阿娘,们起这些个心思干啥,咱们原本在村上日子就挺难过的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们什么时候去闹不成还非得逮着今天人上梁酒的时候去闹,之前都已经说了村上上工的人都是里正给帮着找的,萧大柱一家和萧易两口子又处的不错,们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么!”老大萧守成长叹了一声,“当初说好了都是断了关系了们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去闹啊闹的。这走出去可不是要给人笑话么!”
“倒还有理了,当我和阿爹不要脸面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们当四弟念书容易嘛?要是不想办法挣下银子来,到时候这手头一紧要怎么办?”王氏瞪眼,“倒是还说起我和阿爹的不是来了!”
安氏听着王氏那说话,尤其是在听到她说是为了这个家的时候,她露出了一个冷笑来,王氏撒泼的时候总是要说着是为了这个家,可事实上呢,她和当家的一年到头干的没少挣的也不少,可到底半点银子也没瞅见,自己攒个银子还得偷偷摸摸的。老二家的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有一句话那是说的真真在理的,在王氏的心中也就只有老四一个人而已,就算是今天真的能够把人家的田地房子给占了,也没有他们什么事儿。
“行了,当家的也少说一句,到底是阿爹阿娘呢,就算干的再怎么不地道也由不得咱们说啥。”安氏朝着萧守成柔声道。
王氏觉得安氏到底还是不错的,比起老二家的来那叫一个懂事儿,“老大家的,去劝劝娟儿。”
安氏听着王氏的吩咐她半点脚步也不动,像是没听到一般,安氏抬眼瞅着王氏道:“阿娘,趁着今天我也有件事儿同说说,等到开了春,我打算送大娃去念私塾!”
王氏听到安氏这么一说,惊叫起来:“家里哪里有什么银子供大娃上私塾,那一年可要不少的银子哪!老四明年还要考举人,我看大娃也不是个什么念书的料——”
安氏平静地看向王氏,声音平和的厉害:“大娃是不是个念书的料阿娘说了不准,得私塾里头的先生说了才准,说不定大娃也能够考上秀才,要是大娃不是个念书的料子,那就让二娃去,咱家供了老四那么多年,既然能够节衣缩食地供出一个秀才来,那也能够再供出第二个秀才来。没有道理就让老四上了私塾,我的大娃二娃就当个睁眼瞎。做人做事得一碗水端平不是?”
王氏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头不咋吭声的老大媳妇会来这么一出。
“地头上的活都是老大,老二和老三做的,上工的时候也都是他们三兄弟干的,阿娘要是觉得没钱供不了大娃上学,往后我和老大挣的钱就不往手上送了,留着给大娃上学用。”安氏平平静静地说了一句,“总之等到开了春,我是要把大娃送去私塾的,要是是阿娘不同意,那我就问娘家兄弟借点钱,只是这钱是要从公中出的。”
安氏说着转头看向了萧守业道:“老四念了这么多年书,人家都说这念书的人能当官能做事儿最差的也能够识字儿,老四一贯都是心疼侄儿的,也不想往后让人说这个秀才郎的两个侄儿都是睁眼瞎吧?而且老四往后是要考举人的,这要是做了举人当了官,这些可就更加看重了,也想着两个侄儿好的,是不是?”
萧守业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嫂竟是会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来,来问他这话,现在的他也可算是骑虎难下了,这话要怎么说,这要说了是,那成,等到明年开了春之后侄儿就要上了私塾去了,家里面的情况就他娘可没少和自己念叨,原本供着自己一个人就已是十分的不容易了,而且这也就代表着明年秋闱的时候自己一定要考上了举人才行,否则按照现在家里面两个嫂子的态度是绝对不愿意再供着自己三年了。可要说自己不乐意,这话说出去就难听了,说他只顾着自个让家人让兄嫂养着不愿意送侄儿上学堂的。
萧守业那面色也有几分的僵硬,好一会之后才道:“嫂子和我说这个干啥,这事儿嫂子和阿爹阿娘拿了主意就成,这些年也都是哥哥嫂子和爹娘供着我念书的,家里面的事儿我可不能做主。”
安氏也早就已经料到了萧守业的回答,对于这个薄凉的小叔子,她也算是看透了,性子太薄情了,等到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之后定是不会想到这些年他们的含辛茹苦的,安氏觉得与其靠着这个小叔子倒不如靠着自己的儿子,要是哪天自己的儿子能够考上官,那可比这个小叔子来得靠得住的多。
“这不是怕老四恼了么,现在听到老四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安氏道,“也不枉苦了这些年苦了大娃和二娃。”
萧守业面沉如水,但拢在袖子底下的手却是紧握成拳,指甲也几乎是深深地扣进了肉里头。
风氏瞅着安氏,这个女人一直不吭声了那么久,这一次出手就这样的心狠,这可不是要往着王氏的身上切下一块肉来么,可一想到她哪儿有两个儿子,还能够拿儿子上私塾做了筏子,而她这个不争气的肚子到现在也就生下个女儿来,想要做筏子都做不了,风氏的心里面也是十分的不甘愿,想了一想之后道:“阿娘,大嫂一家要送孩子上私塾咱们都能理解,虽说我和老二现在还没个儿子,但早晚也是有的,这年头挣钱也不容易,我看我和老二以后挣的钱也就不给了,攒着给孩子以后上私塾考试用,要是往后不是个念书的料子就给大丫当嫁妆算了。”
王氏猛抽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差一点就没提上来,看着两个像是滚刀肉似的儿媳妇,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要咋对付了,一想到两个儿子从此之后一分钱都不枉她手上交还要吃住在家里头,她就觉得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这样下去等到秋闱的时候,她手上还能够剩下多少银子?到时候只怕都不够给老四的了,可不能让老大和老二媳妇这样干!
王氏急的抓耳挠腮,耳边又听到自家闺女在里屋一个劲儿地哭着,心烦意乱的很,这一次看老大媳妇那样子是铁了心了怕是自己在地上撒泼打滚都不管用了吧?抬眼间却是瞅见自家老头还像是个木头似的杵在哪儿,忍不住就是扯了袖子嚷嚷。
“当家的,倒是说句话啊,就由着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乱来了不成?!”
萧远山像是从梦里面刚刚醒来似的,他抬眼瞅着站在堂屋外头的四个儿子四个儿媳妇,堂屋里头还有自家闺女的哭声,这有妻有儿有女的原本可算是个大美事,可他瞅着眼前几个各怀心事的儿子和儿媳妇,只觉得心头发闷,他这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得来了这些是干啥来了呢。
“们——”萧远山也就开口说了两个字,只觉得嗓子眼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人一晃,“咣当”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当家的!”王氏率先反应了过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老头子是被两儿媳妇逼急了装的呢,但看到那一口血时候,王氏这才有些怕了,就算是装病也不用装的这样啊。
她一下子扑到萧远山的身上,瞅着他紧闭着眼睛惨白了一张脸的样子也觉得这事儿闹大了,一边急急地掐着萧远山的人中一边朝着儿子吼着:“愣着干啥啊,没瞧见爹病倒了都吐血了么,赶紧请大夫去啊!”
老大萧守成也有点慌了手脚,想他家阿爹一直都是身强体健的怎么就一下子就病了呢,“阿娘,萧易家的会点医术,要不把人给请了回来瞅瞅?这会子要去镇上一来一回还不知道要多少功夫呢?”
萧守成这话也是好意,到底是自家阿爹呢,就算和萧易家的闹得再怎么不高兴也得去求着人啊,万一他阿爹等不及从镇上请了大夫来那可咋整。
“胡说什么呢,是怕阿爹不死是不是?请了那人来阿爹还能有命在!”王氏破口大骂,“是不是觉得阿爹一死就能分家了?现在就有了分家的意思了是不是?!”
萧守成被自家老娘骂得莫名,只能摸着鼻子认了道:“不找就不找,阿娘别说这个,我和老四上镇子上请大夫,老二和老三先把阿爹抬进屋子里头去。”
他这话说完就拉着萧守业冲冲地朝着镇上而去了。
安氏和风氏看着被萧守义和萧守信抬进屋里头的萧远山,心中不无惋惜,怎么就这个时候给病倒了呢!
王氏则是看着自家老头,心里面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是这个时候给病倒了还能够把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心思给压一压,否则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可一想到看大夫要给的银子,王氏的心里头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这死鬼可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可不能把这个家都给败光了!她还得给她宝贝儿子攒着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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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气好异常,昨天白天热了个半死,昨晚超级大风刮的和妖风似的,搞的关窗睡忒热,开窗睡风太大,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好,白天补眠了一下所以更新的迟了一点,不过好歹还是更了一万字的,(* ̄3)(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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