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警署中心,一间烟雾缭绕的审讯室,两眼炯亮的拉德多警长把雪茄按灭在桌上,满脸得意地望着疑犯,“现在我可知道,像您这样的有钱人,为什么会枯瘦如柴!”拉德多将手下从事发现场采集来的照片夹在指头上,“据我们调查,您并没有过任何的收养登记!这说明什么?拒不认罪,只能害了您自己。——告诉我,您是怎么在这三张小床上,对流浪儿童实施性犯罪的?”
粗暴的警长张开大手巴掌,猛地拍响桌子。“——说!”
尼克被震得一抖,意识恍惚的目光,这时才落到眼前的照片上。那是自家地下密室内,刚刚走失的三个孩子的小卧房,满地散落着玩具和零食。
这场意外就像一场大火,几乎将尼克的五脏六腑都烧空了。他满脑子都是可怕的担心,都是深深地自责和对苍图的歉疚。
整个盘问过程中,尼克就像个稻草人,凌乱的思绪把他本该具备的常人反应,像蚕蛹一样严密包裹住,显得神情呆板僵化,脆弱得不堪一击。
尼克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摇晃着醉酒似的身子,站起在拉德多面前。
“您简直没有健全的理智!不交代清楚这三个孩子的来历,休想离开警署半步。”拉德多抓起烟灰缸,大力摔在地上,他像看出对方的虚弱,有意要把人吓死。
已经侧过身去的尼克,看都不多看一眼,只用哆嗦的手指向后指着拉德多,这个行为,足以还击一切虚伪和无耻。
咣当一声,尼克的律师走了进来,上前扶住脚步踉跄的尼克,并对拉德多还以颜色地说:“警长先生!在您没掌握足够的证据之前,请不要对我的当事人大吼大叫。”
拉德多像一只发威的老虎,嚯地窜到两人面前,挥舞着照片怒斥:“我大吼大叫!这是什么?流浪儿童的魔窟,不堪入目的下流地狱。”
气质不俗的黑人女律师,无奈又不失嘲弄地眨眨眼睛,“这张照片上,只是一间屋子,难道您要告我的当事人猥亵玩具?上帝啊!这可太荒谬了。”
跟伶牙俐齿的律师斗嘴,很难找到便宜,拉德多又把矛头对准尼克,幸灾乐祸地说:“尼克——先生!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你可成洛杉矶的大名人了。”
尼克从警局门口一走出来,无数闪光灯就把他双眼晃得发花。守在门口的两名保安,即刻迎上前去,将尼克往汽车里护送。激动兴奋的人群哇哇大叫,云集而至的各界记者,争先恐后挤到面前,各种鲁莽的话题,一股抛向尼克。
“尼克先生,请谈谈您对流浪儿童与社会犯罪的看法?”
“尼克先生,听说您的爱人住进了疯人院,这和您无证收养流浪儿童有直接关系吗?”
“尼克先生,您的豪宅戒备森严,充满古堡气息,能带我们去那条密室看看吗?……我们想做一个有利于您澄清事实的专访。”
两名保安推开挡在面前的纷乱的话筒,护着尼克往汽车里钻。这时候,人群中传出一声喊叫:“等一等,尼克先生!”一名穿着印有耶稣受难图案的中年男子,冲开人群追赶过来,不等走近就把一个臭鸡蛋砸到了尼克纤弱的肩膀上。
这令保安队长很气愤,起手抓过冒犯者的脖子,将他又扔回了人群。“我警告你,再乱来,就揍你的屁股。”
群情激愤的骂声,渐渐爆发出来。拄着拐棍的老头子们也不甘示弱,“这个肮脏的魔鬼,让上帝……要让上帝来审判他!”
一个手脚粗壮的老娘儿们,瞪着公鸡似的一对凶狠的眼睛,冷不丁往尼克身上吐口水,咒骂恶毒下流的话。保安抬手做出要教训她的警告姿态,老娘儿们利用人群狡猾地一缩,马上又冒泡地伸长脖子,对身边的姐妹们吹嘘:“瞧这个瘦骨头鬼,最好哪天别被我撞见,不然非拧断他的脖子。”
尼克好不容易坐进汽车,人群仍像失控的潮水般跟在后面。尼克状态极差,保安队长麻利地发动汽车,驶向另一条街道。
“快,我们跟上去。这可是个大新闻。”受任务指派、急需深挖线索的记者们,纷纷跳上车尾随而来。
两条罗威纳猎犬把嗓子都要叫哑了,热情洋溢的记者们,隔着尼克家的铁门和围栏向院子里面拍照,并对镜头添油加醋地作着解说。
自打宅院被人偷袭,三个昨天早晨还眨着水灵眼睛的孩子,至今下落全无、生死未卜地失踪。尼克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憔悴不堪了。仿佛每过一个小时,衰老、焦虑、惶恐和不安,就会像尘土那样在他脸上沉积一层。他那躲藏在凹陷的颧骨后面的鬓角悄悄地白了,满是可怜和孤无的眼神恍恍惚惚。他时而会像一个孩子似的拼命地挠头;时而又像想起什么,在屋子里乱转,把床下和窗帘后面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全看一遍。
吃晚饭的时候,保安队长沉默了很久,他看到尼克像饿死鬼托生似的撕咬着汉堡,把塞得快要鼓破的嘴趴在盘子上,没命地喝着麦粥。很是同情地说:“先生,杰苯已经入殓了。安德鲁还躺在医院,他的伤口很严重。……先生?”
保安队长很克制,声音低沉。
“嗯?”尼克抬起像生热病似的浑浊红肿的眼睛,陌生地看了保安队长好一阵,突然觉得自己很窘,“哦,走吧,应该去看望一下。”
沉重的打击,似乎令尼克的脑子变糊涂了,他神色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过风衣和毡帽。
“尼克先生,这是个不幸。——我是说,您应该事先告诉我们,这样我们就能把那条密道也纳入安保范围。至少不会是现在的结果,也许可以保住一个孩子。”
尼克一下坐倒在沙发上,掩面大哭,身子剧烈抽搐。
“啊,这并不是责怪您,我们也很愧疚。”保安队长厚道地安慰着主人,“您别这样,夫人还在楼上,需要静养和休息。我这就去找那三个孩子,留两名兄弟负责您的安全。”
或许是为了给尼克一些安慰,保安队长把枪械检查了一遍,正要往外走。
尼克止住眼泪,摆了摆手,使自己恢复冷静。“不用了。”他站起身子,走到窗户边,一双默哀的眼睛凝望着月亮,仿佛真正的尼克现在才清醒过来。“对不起,我只顾自己伤心。杰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他把猎狗喂得很壮实。还有安德鲁,很尽职的年轻人。”
篱笆外面的凌霄腾下,一抹红点闪过。守候了一天的记者们,仍没肯散去,仍在等待和钻研着每一个可以配版花边新闻的机会,有的甚至还在周边搭起了小帐篷。
“这些人很难缠,要不要报警?或者放猎狗出来,吓唬吓唬他们。”保安队长征询着尼克的意见。
尼克叹了口气,“我现在的感觉,就像一根船舷上的稻草被风吹进了大海,再也无能为力了。但愿上帝保佑他们。”
牵着猎狗的保安走上台阶,轻轻敲了敲门。“先生,有两名记者要采访您。”
保安队长脚跟一拧,快速转过身,直皱着眉头。“告诉他们,如果再不离开,就要放猎狗了。”
“哦,他们要我把这东西交给尼克先生,还说主人一定会接见他们。”
尼克坐回餐桌,打开送来的信封,里面什么也没有。尼克忽然变得警觉,“他们长什么样子?有没有说过什么?”
牵狗的保安说:“是两个男子,个子很高,走路有些不稳,像是酒鬼。好像说什么……您家里少了一根拖把,被做成了矛杆。”
“快,让他们进来。”尼克激动不已,焦躁地踱着步子。
保安队长谨慎地提醒说:“尼克先生,会不会是某个骗子想混进来拍照?”
尼克直摇头,使劲摆着手。
奉命的安保敞开了大门,两个流里流气的记者,得意忘形地走进院子。凶悍的猎狗龇着牙吠叫,想扑咬无礼的客人。
“别吵,给你东西吃。”走在前面的男记者掏了块儿牛肉,丢向罗威纳猎犬。
奋力拉拽着猎狗的保安登时生气了,指着来人的鼻子呵斥:“你给我注意点!”
“发什么火呀,伙计。因为喝光了酒,所以剩了点下酒菜。”男记者不以为然地按下保安的手,“我们新闻大楼的保安,可比你凶多了。”
摇摇晃晃的两名记者,噔噔走上台阶,直到推门进了客厅,跨过门槛的厚重的大靴子,一下就失去了脚步声,走得四平八稳,仿佛连地板上的一丝灰尘都不再惊动。
看着两名已然挺直了腰背,气势很不寻常的陌生男子,保安队长像一条能够识别血腥气味儿的狗,下意识地拨开了步枪的保险栓,与尼克靠得更近了些。
戴着大墨镜的男子,朝尼克走得很近,直到保安队长的枪口抬高到水平位置,才稳稳地停住,半露刀疤的脸一扬,沉沉地说:“尼克。”
尼克攥紧的手枪就藏在桌下的抽屉边上,他好奇地打量着来人,看了好半天,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却又茫然的模糊感,在消瘦的五官上游走。再看另一名男子,(W//RS/H\U)戴着的紫色鸭舌帽遮到了下巴,只露出齐耳短发,像个十足的孤僻的怪人。
似乎不忍再刁难主人,男记者坦然地摘掉了墨镜。“我相信,自己的到来,肯定是受欢迎的。”
“哦!我的上帝啊!”尼克就像屁股被电了一下,两步来到杂佛面前,把他紧紧搂住,难以置信又充满惊喜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个没完,仿佛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
保安队长很是无措,不理解尼克到底怎么了,居然把手枪也亮在桌上,只顾热情地接待这个倨傲但又并不惹人讨厌的刀疤脸男子。
“……尼克先生?”保安队长不明所以地质疑。
“这两位是……是我的朋友,老朋友了。……在新闻界很出名。哦,没事了,你下去休息吧。辛苦你了。”尼克打发走了敬业的保安,将杂佛和他的朋友让坐在沙发上。
环视了一眼房间,杂佛调侃地说:“尼克,你现在的生活可真是不错,让人羡慕啊!”
尼克随和地笑着:“你们这是从哪来啊?哦,抱歉,这位朋友是……?”
“他是我的兄弟。”
“你好。”尼克亲切地伸出手。沉默的新客人,似乎并不喜欢别人的亲近,只稍稍点了头。模样十分冷淡。
“呵呵,你最好不要希望他接触你。”杂佛给了一个诙谐的暗示。
尼克很清楚杂佛是个什么职业的人,所以也不见怪,理解地说:“懂,我懂!”
杂佛似乎对尼克的绅士风度以及不同以往的精明很欣赏,“别介意,尼克。咱们之间不见外,你可以叫他……‘Mr.Puppet’。”
木偶又点了点头,样子依旧冷冰冰。
“木偶先生?”尼克有点诧异。因为从一开始面对这个家伙,尼克就觉得此人身上有一种令人不说出的发v的东西。好在有杂佛坐在身边,而且两人又是一起的朋友,尼克心里这才踏实了几分,感觉不那么害怕。
如今的杂佛,看上去格外温和,说话总带着微笑:“还记得咱们在亚马逊丛林冒险时,避难的那艘鬼船吗?”
尼克记忆犹新。
杂佛继续说:“我对苍图提起过,有两名队友走失了。所以,一来到美国,我就又回去找他们。万幸,这就是其中一位。”
“另一个呢?”虽然是出于关心,可话一出口,尼克就有些后悔。因为他看到杂佛和另一名客人的脸色异常,好像极为敏感什么。这令尼克不禁想起昆帕帕讲过的一件事,当初铁胡子船长闯荡雨林时,曾因为遭遇诡异,误杀了自己的一名得力副手。所以,尼克马上意识到,不该提这种不受欢迎的话题。
杂佛岔开话题,表情愉悦地说:“原本,我们可以早两天赶来洛杉矶。结果在加勒比海峡遇到了点麻烦。呵呵,你猜,我们看到了谁?——就是那个独眼龙船长。”
“铁耙号的船长?”尼克万般惊愕,转而却又想起什么,眼泪簌簌掉了下来。
杂佛一时间很纳闷,打趣地问:“哭什么呀?你可没必要怀念一个海盗头子?”
尼克抽泣着说:“要是让你知道,我们在洛杉矶遭遇的一切,你就不会再羡慕我的生活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上帝要这样惩罚。如果……你们能早点,哪怕就在昨晚,能到我家里来,就不会发生……我简直不敢再去想。”
“呵呵,大概把孩子们弄丢了吧?”看着尼克伤心欲绝的样子,杂佛反而逗起主人。
“我可笑不出来!你是不知道,任敏自杀过一次。那些黑帮小子吓到了小姑娘,苍图急眼了,差点把他们杀光。唉,只可惜苍图的身体撑不住了。接下来的日子,可真难熬啊。”尼克说着又掉起眼泪。陷入这种“水泥森林”环境中的厮杀,对高级别的杀手而言,就像黑夜交替,是习以为常的生涯。可对于一个普通人,压力之大恐怕只有杂佛这类人才能够体会得出。
“别担心了,尼克。你瞧,我们不是来了吗?”杂佛摆出认真的样子。
“对,对。你们来了。走,咱们到密室去看看,坏人就是从那进来把孩子掳走的。我向上帝发誓,只要能平安找回他们,就是把这栋房子卖了,也在所不惜。”火急火燎的尼克,一刻也等不及。这是他在绝望之际,唯一能抓牢的救命稻草。
杂佛和他的朋友依旧稳稳地坐在沙发上,但杂佛已经收起玩笑,他很清楚这次赶回洛杉矶的目的。“虽然这段时间我不在洛杉矶,但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并非不在关注。尼克,你表现得很出色。实话告诉你吧,孩子们很好,三个都很好。你尽管放心。”
“——你说什么?我的上帝啊!我不是在做梦?”尼克猛拍沉重的脑袋,万般惊喜却又怀疑地望着杂佛,“你可别逗我。”他指着窗外,“现在天都这么黑了,我的心就像被一口一口的咬,担心死了。——三个孩子真的都好好的?好好的活着呢?”
“好得不得了,土著小子一顿吃掉我三块牛扒。”杂佛样子的一点也不像再开玩笑。
失而复得的喜悦,令尼克不知如何是好。他先是跑到圣像面前划十字,泪流满面地祷告、感恩,随后又兴冲冲跑进书房,把一瓶土耳其人卖房时赠给他的50年藏酒拿了出来,抱着杯子斟满在杂佛面前。“别让人着急了,快告诉我,是怎样把孩子们救出来的?你们去了鬼蛇帮?——还是铁龙帮?”
杂佛对酒并不感兴趣,只是好奇尼克居然能高兴成这副模样,现在就是给他喂一颗子,他都能当蜜糖咽掉。
“不不不。”杂佛摇晃着手指,“尼克,你可千万不能大意。想想看,如果是黑帮,他们会先用大炮轰倒你家的围墙,然后冲进院子。昨夜潜入密室的是杀手——军备刺客。”
尼克听得额头直冒冷汗,分外不解地问:“军备刺客?这怎么可能!我记得……苍图他自己好像就是军备刺客。”
杂佛揣手微笑,点着头:“没错!就因为这个。你知道的,苍图本是中国滇区边防部队出身的刺客,因为裁决了邪恶大鬼的孪生弟弟:雅科夫,而受迫害逼出国门。”
尼克略有所思,用力捏着眉头,“是的。他对我提起过这件事儿。他说……呃……他的一名上司,是教官还是什么指导员,我记不大清,反正是一个内鬼。准确地叫法,好像是军事间谍。”
杂佛并无奚落,纠正说:“——是军政间谍!这在美俄之间很常见。不过,他这位指导员,可比军方的厉害多了。是疯瞳组织的一员,绰号:方片枪。一个能当十个克格勃成员使。像苍图这种封闭的军旅杀手,能不栽在他手里吗?”
“照这么说,疯瞳组织的人是找来美国向苍图寻仇?”尼克担惊地闪着蓝眼睛。
“谈不上什么寻仇!巴西丛林那场阴谋大战,你大概也知晓了一二。疯瞳组织蛇吞大象,惹了最不该惹的人,实际上已经被打垮了。秋风一吹,叶子就会发抖。于是,方片枪向中军参谋部请命,带着四名军备刺客赶来洛杉矶。一方面是为日后的逃亡敛财,另一方面……”
尼克接口道:“另一方面,除掉了苍图,他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吃军饷了。”
“对,就是这个算盘。”杂佛晃着杯中的酒。
三个孩子平安无事,尼克自然也就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和敏感,他的思维转变很快,追问杂佛:“你刚才说见到了铁胡子船长?他不是被人抓走了吗?像这种打家劫舍的刽子手,应该早就下地狱。”
“没办法,运气是个奇妙的东西。哼!这个独眼老头子。够他神气啦。”杂佛玩世不恭地咒骂着。
“——他被招募了,做了猎头一族的海盗王。”木偶先生突然开了口,声音沙发阴沉,若是给走夜路的人冷不丁钻进耳朵,跟撞鬼也没什么两样。
好在尼克有心理准备。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个怪模怪样的木偶先生,意外的丛林幸存者,仿佛知晓着自他们几人逃离丛林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杂佛放下酒杯,唐突地问道:“苍图的情况怎么样了?”
尼克高兴地回答:“哦,很稳定。治疗很乐观。”
“不是问你这个。”杂佛直看着尼克。
尼克一点也不糊涂,犯着愁说:“——被软禁了,还有唐休和三个海盗。唐人街是铁龙帮的地盘,他们暗布了很多马仔,甚至打来电话威胁我。搞得我整天提心吊胆。”
杂佛坚定地说:“把苍图转移,必须及早摆脱这种控制。”
尼克吃惊地瞪大眼睛,仿佛杂佛已经预感到某种即将发生的可怕的事情。“可是……这太冒险了?一旦出现闪失,苍图的治疗会前功尽弃。而且,佛兰特教授也不会同意。”
杂佛淡淡一笑,像个准备揭开谜底的人,“教授已经同意了。”
尼克简直吓了一跳,“你吓唬他了?那可是个好医生,很照顾咱们的。”
杂佛像是在安慰尼克的天真,拍怕他的肩膀说:“别担心,认识佛兰特教授我比你早。——尼克,上了咱们这条船,脑筋要分分秒秒地转,咔嚓一停,也就该搬家了。听我安排吧,把苍图转移。——这一盘棋,墨龙打得算盘是最阴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