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莎与她的母亲茉妮娅,在秘鲁首都的酒店里吵过一架,最终因为父亲遗体的事情,母亲执意要求她跟随自己一起回阿根廷,因为那里才是她们的家,不想女儿再跟着苍图这些人到处去冒险。
在与苍图等人分手的时候,茉妮娅热切地亲吻了他们的脸颊,抹着眼角的泪花,感谢长久以来对她们母女的帮助。她希望苍图几个人有机会去阿根廷,吃她亲手做得烤牛肉。
从铁耙号被营救出来的时候,花梨莎也卷到一些钱,虽然只有五十万美金,但也够她去越南领回父亲的遗体,并在回到阿根廷之后,维持一段时间的生活。唐休对花梨莎的爱慕,也已随着花梨莎的婉言拒绝,渐渐冷静下来。或者说,是另一种爱的延续——尊重花梨莎的选择。爱上这个漂亮的白人姑娘,从没令他后悔过,如今只能剩下回忆,黯然伤心在所难免,可他并不消沉,至少身边还有苍图这样的生死兄弟,有尼克和昆帕帕这样患难之交的朋友。
第二天早上,太阳早早从太平洋东岸升了起来,将洛杉矶照耀得宛如一座金城。苍图将任敏抱上轮椅,和她一起坐在阳台上,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时光。
“医生说了,你恢复得很好。应该尝试和我们说话,不然声带会退化,变哑的。”苍图关爱地微笑着,用仿佛怕吓到婴儿般轻柔的语调,望着任敏空洞的双眼。
然而,任敏那张除了凄伤,几乎像石刻般再也找不出别的表情变化的脸,令苍图的心滴血似的疼,“心死如灰”这四个字,连他自己都不曾感受过,可眼前的任敏,这个一向天真快乐,年仅十二岁的小姑娘,却已然将它血淋淋地残忍地展露在苍图面前。
阳光散在两个人脸上,一盆翠绿的吊兰托下蜷曲的枝蔓,将一只蝴蝶久久地吸引住。遥望蓝天,苍图无力责怪什么,任敏对他的怨憎越是坚决,他内心就越是感到深深地愧疚与痛楚。这不是情绪,以任敏之前的性格,绝不是个不懂得通情达理的女孩儿——她是真的绝望了。
试想当初,换做任何一个年幼的女孩,父亲被人在眼前杀死,自己遭受了少女最忌讳的伤害,生命濒于死亡临界点。然而这些远远不够,又被血腥小丑抓进丛林,具体受了哪些令人发指的虐待,除了任敏自己,谁也说不清楚。某种程度上讲,对于任敏自己,这比当初被直接杀掉还要遭受罪孽。
在任敏面前,苍图已经不敢再提及过去,更不敢许下丝毫承诺,那对他就像一道雷池,一道他与任敏之间在心灵上仅存的也是唯一的挽救契机。苍图起身,准备将任敏推回卧室,可他忽然觉得轮椅是那样的万般沉重,仿佛轱辘被刹住,正要再度发力,一股热乎乎的粘稠的液体,从他鼻腔突地流了出来。
这种感觉对苍图而言,已并不陌生,慢性血癌的间歇性发作,令他双眼有些乏力,他赶忙抬起一只手,去抓那从嘴唇上滴落下来的猩红的血滴。可是,这个一向反应迅捷、动作灵敏的特种兵,却像个年迈的老人一样,吃力地晃了晃手。啪,一滴鲜血轻柔地落在任敏病弱细瘦的脖颈上。
“哦!我们进去吧,要下雨了。”苍图有些慌乱,赶忙用拇指揩掉任敏脖子上的血滴,另一只手抹干鼻血,用身子将轮椅顶了一下,然后匆匆下了楼梯。
唐休倒来一杯水,将药片放在苍图面前,催促说:“给!这是佛兰特医生开的药,你得记住每天按时吃,不然到时候会影响手术的。”
苍图捂住额头,两腿摊开靠在沙发上,眼睛紧紧地闭着。“这病真叫人无奈,不疼也不痒,发作的时候毫无征兆,把人一下就抽空了,看不清东西,浑身脱力,失去控制的手指,简直连一个鸡蛋都捏不碎。”
“千万别灰心,就要接受治疗了,你很快会好起来的。”唐休劝慰说。
苍图猛灌了一口水,将药片服下,紧接着挺身站了起来,“我得出去看一下,尼克最近总是被一些莫名的人跟踪,我担心是疯瞳组织或猎头一族的人,不能给他们捉到,尤其这个时候。”
唐休也忽地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上楼照顾好任敏,我一个人出去转转。刚才在阳台上的时候,有几个陌生面孔,鬼鬼祟祟的。”
“那我更要陪你去!等等,我去拿枪!”
“别紧张!只是几个美国小混混,也许想在附近偷东西,或者打劫华人什么的,总之不像是有来头的。”
“那你的身体……若是发病怎么办?”唐休担心地说。
“今天不会了!每天就发作一起,一般是在清晨。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苍图说着,披上衣服走出了公寓。
密格翁大道西侧,有许多纵横交错的窄巷,密密麻麻,不知延伸向哪里。车辆一般不经过这里,只是偶尔有赶时间的行人路过,被那些穿着暴露的站街妓女调戏几句,吓得落荒而逃。除此之外,这里便成了嫖客和窃贼出没的地方。
苍图拐过街角,走进了巷子,警惕地朝每条路口的尽头窥望,看看有无可疑的盯梢者。此时,两个挂着小包,正倚在一旁墙壁上,手指夹着烟卷的摩登女郎,却像忽然见到猎物似的,两眼一下亮了起来,挥手对苍图招呼:“嗨!小宝贝儿!你在找什么呢?瞧你的样子,快过来吧!”
这是一白一黑两个妓女,她们穿着短到几乎稍稍一欠身,就能把大半个屁股露出来的蕾丝裙子,修长而套着大网口丝袜的双腿,令人看起来难受地杵在夸张的高跟靴上。白人妓女用斜夹着香烟的手指,向上托起硕大丰满的乳房,仿佛要请人品尝似的,朝苍图比划着,极为放荡地微笑。
“过来吧!只要10美元,就可以舒服一阵儿。你只需靠在墙上,忘情地闭起双眼。”白人妓女说着,像蛇一样伸出舌头,在性感惹火的朱唇上淫荡地添了一圈,“我会让你的老二,如火山爆发般喷射,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