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其他小说 > 雾帆岛 > 第三十二章:镇守河岸的剥皮族(2 ..
    苍图赶紧把弓弩瞄向那里,一颗又黑又圆的小脑袋,摇晃着钻了出来。虽然沾了很多泥土,但依旧可以看到,这个小东西并不是什么妖怪,模样也不过三四岁的孩童。

    他满头泥土,虽然紧闭着双眼,但两个眼角和鼻孔都淌出了血,口里还不住噙出白沫。这个小家伙身体毛茸茸的,肚子突兀鼓胀,想必是为了追求吹射毒针的最大力度,才在残酷的训练中把身子作践成这副摸样。

    由于这只巫蛊小鬼肺活量较好,虽然抗住了刚才的毒气攻击,但也奄奄一息,他像个出壳的小龟,刚虚弱地爬出土层,就直挺挺躺在了地上抽搐,只是他的手里,仍死死攥着武器。

    这个巫蛊小鬼的脸上,有许多怪异的刀疤,大概是被巫师切割上去的图腾,令他看上去活似一只猕猴。而他细小的肩头,以及手肘和膝盖上,都绑着用坚硬龟壳做成的防具,腰间甚至还别了一把专门用于剥皮剃骨的牛耳尖刀。

    这些家伙浑身绿毛,若是飘在水上,悄悄靠近对手,很容易被对方误认成一滩浮游的水草。

    苍图一个人看得有些发憷,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毕竟刚才的打斗搞出了声势,于是果断给这个残喘的小东西补了一箭,掉头去追赶杂佛。

    干掉这群巫蛊小鬼,附近就不可能再出现其他巡查兵,所以他们开始奔跑行进,很快摸到了河边。找出杂佛预先埋藏的三艘扁舟,几个人总算安全上了水道,开始顺流往东划去。

    静静的河面,弥漫着沉沉水汽,月光也明亮了许多。有好几次,他们见到长达十多米,粗似水桶的森蚺,慢悠悠地从小船下游过,吓得几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尼克甚至闭上了眼睛,默默祈祷上帝。

    河水泛着泥水和腐树的腥气,几个人倒觉得呼吸畅快许多。危险情形暂时摆脱掉了,苍图划着船跟在杂佛身后,这才想起来问他,刚才在丛林里见到的土人,到底在私下交易什么。

    杂佛也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还记得雾鬃部落的勇士卡萨卡吗?我讲一件事,你们就明白了。有一次,我在丛林里狩猎宝石,恰巧撞见五六个女土著,脑袋被绑在一根木杆上。卡萨卡用皮鞭赶着她们走路。于是我就跟踪他,以便有机会猎取他脖子上的宝石。可我万万没能想到,卡萨卡居然是和焰鬃部落的土著见面,将那些女战俘偷偷贩卖回去。”

    “怎么?卡萨卡身为雾鬃部落的勇士,居然干这种勾当?就不怕酋长和巫师们发现了此事,重重责罚他?”唐休很惊讶地问。

    其实他心里一直记恨着卡萨卡,若不是此人言而无信,他和苍图也不会被关进地窖,而花梨莎也更不会受此伤害。所以,他闻听此言,便想掌握这个把柄,日后让昆帕帕去揭发卡萨卡。

    可是杂佛接下来的回答,却令唐休感到沮丧。

    杂佛说:“在雾鬃部落里,还有许多像卡萨卡这样的家伙,他们仰仗着自己是部落勇士,有一定的特权,就变着法子去囚笼里偷走女奴隶,然后私卖出去。酋长和巫师们,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若惩罚了卡萨卡这样的勇士,还拿谁去为他们打仗?”

    唐休更是惊讶,他又问道:“那些掳来的女土著,不是说为了给部落繁衍兵丁吗?让强壮的勇士去那里受孕,以便壮大兵源,兴盛部落。”

    杂佛冷笑道:“哼哼,你倒蛮是天真的可爱!竟信那些愚弄人的鬼话。所谓繁衍兵丁,壮大部落,其实不过一种谎言。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把淫乐特权垄断在某个阶层,诱惑每一个土著人都想成为勇士,一次维护酋长集团的武装势力。咱们刚才在洼地上,杀死的那几个土著勇士,既蠢笨又迟钝,十个他们也不敌卡萨卡一人。可是,因为他们是酋长的嫡系后代,或者是巫师们的子孙,所以也被授予勇士封号,分羹到了享受女奴、纵欲淫乐的权力。在雾鬃部落里,巫师服务于酋长,操控着整个部落族群的文化和思想,把复仇和战争神圣化的同时,也阉割掉了族人对个人存在的意识。”

    “唉!昆帕帕这个孩子真是可怜,还有他那个年幼的妹妹……”花梨莎睡在唐休腿上,竟不知何时醒来,听到杂佛和唐休的对话,却也轻轻搭上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无限凄婉。

    “你再睡会儿吧,天亮咱们就可以上大船了。”唐休见花梨莎醒来,而且没有经过一场痛哭,就令自己恢复了平静,唐休心里自然高兴极了。

    作为一个普通女人,一个既爱惜自己清白,又爱惜自己贞洁的女人,在受了极大伤害之后,能够在这情况下不哭不闹,真是令唐休由衷的敬佩这种坚强和毅力。

    尼克搂着仍在昏迷的米莎,排山倒海一般呜咽起来。五年了,他终于又能和米莎在一起,只是米莎已经感受不出他的爱。

    花梨莎看了唐休一眼,似乎唐休背她在丛林穿行时,她就知道唐休为她吃了不少苦。唐休的脸有些红红的,好在月色笼罩着一切。

    苍图在最前面划着领头的扁舟,回头瞅一眼尼克,见他丢开了手里的木浆,搂着米莎倾诉伤心,便没冷然地敦促道:“尼克,能在野蛮部落挣扎五年,你也算个男子汉了。但现在,你可不是坐在火车!赶紧划船,否则我就把绳子砍断,丢下你和你老婆,让你哭个痛快!”

    尼克赶紧擦拭掉眼泪,又高兴了起来,抓起木浆使劲划水。此时此刻,带着妻子远离身后的丛林,比他的眼泪更切实际。

    花梨莎在月色下端详了苍图的背影一眼,苍图似乎对她的醒来毫不在意。这令一个刚刚受了那种伤害的女人,不免有些心底发凉。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苍图突然用家乡话对唐休说:“等天亮了以后,你可要打起精神,杂佛这个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还不太熟悉此人的性格和底细,所有的远虑近忧都得提防着。”

    在这片野蛮凶险的丛林,除了信任苍图的话,唐休是决不轻信别人的。他点着头,笃定地对苍图说:“嗯!我知道,我会留心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