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大气也不敢再喘,只好暂时就这样伪装在树上,等着放冷枪的家伙过去捡宝石。只要将其打死,或许还会额外收获宝石。
苍图心里既惊又怕地想着,希望这个惊险的巧遇,能使他快速积累够三百颗宝石,然后立刻带着唐休和花梨莎离开。
可是,事情并未向他预想的那样,藏在暗处的冷枪手,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没再有过任何动静。
随着一股杀气森森的凉风吹过,一大群雾鬃部落的侏儒弓手和投矛兵,混杂在苍翠的灌木之中,气势汹汹地蹦跳了过来。他们个个脸上描绘着怪诞的图腾,似禽又似兽,乍看去,宛如一张张青面獠牙的恶鬼。
这群土人发现了地上的两具现代人的尸体,又在附近找到了同族人的尸体,一时间气得嗷嗷啸叫,每人掏出刀子,从两个白人身上,割下一块肉塞进嘴里,充满仇恨地咀嚼着。
苍图这才明白,那个冷枪手打死目标之后,一定是发现了浩浩荡荡冲击过来的土著兵,所以才没了动静。
这群凶暴剽悍的土人,喧沸声逐渐吸引了更多的土著兵奔跑过来。苍图心里凉了一大半,眼看到手的近百颗宝石,就这样重新回到了土人手里。
但他也很快明白了眼前的局势,赶忙抽身爬下树。唐休和花梨莎也听见远处的躁动,感觉出有大群土著在附近集结,不免吓得面如土色。
苍图快速来到昆帕帕身边,焦虑地看着他那双晶亮的黑眼睛——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打昏这个土著男孩,然后大家藏起来。
昆帕帕似乎也感觉到了恐慌,试探着问:“你怎么了?弥鬃部落的人杀过来了?”
“是你们部落的人,很多投矛手和侏儒弓兵,已经把周围包住了。”苍图回头看了唐休和花梨莎一眼,目光中的焦虑,随之传导过去。
“昆帕帕,我们救了你和你妹妹,你要保护我们。”唐休像一只伸长脖颈的鹅,压着嗓子,焦急地对昆帕帕说。
“那些人很激愤,我们突围不出去了,你得安抚住他们。能安抚得了吗?”苍图摇着昆帕帕的肩膀问。
昆帕帕竟然也有了迟疑,这显然令苍图觉着,昆帕帕在自己的部落里,也不过一个小人物,说话不够分量。
“我……我试试……你们赶紧藏好……我去找他们。”昆帕帕虽然知道自己部落的战士都已包围过来,可他却不见有丝毫的兴奋,反而多了几分忐忑。
苍图等人躲进一株古树的树洞里,又砍了些树枝遮住洞口后,就不再有任何声响。他们几个心里都清楚,丛林里死了那么多雾鬃部落的土著兵,现在的土著都比较激愤。倘若陌生人此时在他们面前出现,必是一件极为敏感并伴随危险的事。
昆帕帕跑向了前面的树丛,那里仍有一大群雾鬃部落的土著在啸叫,叽里咕噜地嚷嚷着什么。
“咱们逃吧,那个野小子有点靠不住了。野蛮人就知道仇恨异己,先杀为快……”唐休惊怕地看着苍图,说完又望了花梨莎一眼。
花梨莎揽着昆帕帕的妹妹,那是一个还没有龟壳盾牌结实的柔弱女童。
“来不及了,后面有弥鬃部落的土著,拉网式的围杀,而我们眼前,同样是雾鬃部落的大部队。看来,他们感知到了弥鬃部落在进攻。我们无论硬冲向哪一面,都会在瞬间被扎成马蜂窝。”
“仁慈的上帝,帮帮我们!”花梨莎有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惆怅,在胸口划了一道十字。
远处的啸叫并未平息,昆帕帕带着一个精剽的投矛手大步走来,只是这个土著男孩的嘴角,却溢流着鲜血。
“我和他们说了,你们救了我和妹妹,又杀了好多弥鬃部落的人。他们不会杀你们了,可以出来了。”昆帕帕的矛杆不见了,他站在一棵巨大的缠藤树下,向四周谨慎地呼唤着。
苍图心脏突突直跳,跟土著打交道,他也猜不透接下来的处境。见昆帕帕只带了一个投矛兵走过来,而那个土著脸上也并无恶意,这让苍图绷紧的心弦稍稍松懈下来。
他向四周仔细观瞧了一会儿,虽然还有些犹豫不决,可此时此刻,就算自己不出去,一样会被别人搜查到。于是,他对唐休说叮嘱了几句,待会别轻摸枪,尽量表现出友好。又叮嘱了花梨莎几句,几个人这才慢慢走了出来。
可是他们几个刚一站到树下,就被一大群在树丛后面跳出来的土著包围了。
一个又高又剽悍的土著男子,抓着一根翠绿的矛杆,大踏步走上前来。此人双眉浓黑,鼻梁骨上斜着一条吓人的刀疤。从气势上看,很像这群土著兵的领军。他冷眼打量着三个现代人,那傲慢的神情中,无不透着敌视。
“他叫卡萨卡,是我们雾鬃部落的勇士。他刚才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们!”昆帕帕话未说完,那个叫卡萨卡的土著男子,突然扬起粗糙的大手,啪地一巴掌,抽在昆帕帕后脑上。昆帕帕瘦小的身子,整个掀翻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住。
苍图的手指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想去拔枪,却被卡萨卡手疾眼快地察觉,他手中那一根带着绿毒的标枪,眨眼逼在苍图的喉结上。
周围一大群土著见此情景,立刻齐声威吓,纷纷端起了武器,准备将他们三个射死。
昆帕帕的妹妹,见哥哥滚在地上满脸鲜血,登时吓哭了。一个相貌丑陋的侏儒弓手,随即蹦了过来,野蛮地将她从花梨莎手上拽走。
昆帕帕抹着嘴角的血,眼前金星还在乱转,就又站了起来,气鼓鼓地对视着卡萨卡,用土语哇啦哇啦地嚷嚷。
一时间,气氛极具紧张,三个人的性命,全部寄托在昆帕帕这个土著男孩身上。
昆帕帕冲到唐休脚下,拿起一扇从弥鬃部落缴获的盾牌,用石头当当地敲着,竟然立刻引起所有土著兵的惊诧。
卡萨卡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上前一步抢过盾牌,拿一柄砍刀狠狠剁了几下,当当当,一连串震耳的金属响。这种音色,令他那张布满鏖战沧桑的脸上,更是百般惊疑。
苍图不失时机,忙小声对昆帕帕说:“拿我的枪,打那张盾一下,再打你的龟壳盾一下。”
苍图对昆帕帕的小声暗示,令卡萨卡极为恼怒,抬手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得苍图嘴角冒血。
苍图几乎连眼睛都未眨动一下,挨了打反而却笑,一脸毫不介意的样子。
卡萨卡又想抽苍图耳光,砰地一声枪响,吓得众土著兵纷纷后退,再看昆帕帕,已是双手握枪,又对着自己的盾牌打了一下。
卡萨卡吃惊地看着昆帕帕把自己的龟盾打出了一个洞,而那张被刀砍过的盾牌,仅仅是一个浅浅凹坑。
“跟他讲,我有消灭弥鬃部落的好办法。”苍图又小声对昆帕帕指使。
卡萨卡没有再打苍图的脸,他开始细细打量唐休和花梨莎——凶残和仇视仍在这个土著眼里灼烧着。而昆帕帕站在一旁翻译的土语,似乎令他充耳不闻。
他转到三个人身后,脸色看似和缓,可谁也没能料到,这个土著竟然从腰上掏出了一根针刺,以闪电般的速度,分别扎了三人脖颈一下。
苍图只觉头皮发麻,心中翻起一股恼恨,可他的双眼却随之暗淡,整个人倒进了无边的黑暗。唐休和花梨莎也相继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