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于亮的最后一丝讯息是五年后林辉接的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对方自报家门后。林辉还是努力的想了好久后才知道他是谁。对方说。“你们从小玩到大,是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他恨我,但我只想见见他。”林辉说。“他不想见你。”对方声音哽咽说。“我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了,求你让我见他一面,我跟他好好谈谈。”林辉说。“他不是早就跟你说和你没任何关系了。”对方抽泣说。“不重要了,我有心脏病,以后再不能生孩子了,他恨我就恨我,但我的所有家产还是要给他的,他是我生的。”林辉笑着问。“如果你没得心脏病,你还会来找他吗。”对方沉默,林辉又问。“你有多少家产。”对方先是疑惑的停顿一会,然后幽幽的说。“一个网络工司,三个酒店。”林辉依然笑着说。“你说你要那么多钱干嘛!你说你有那么多钱但连个孩子也没有,你死后该多遗憾啊!”对方泣不成声的说。“我有儿子,我把钱部给他,他不认我都行。”林辉淡淡的说。“不用了,也不可能了,你就留着遗憾去吧!”电话里传出呜呜的哭声。林辉擦了擦眼角流出的眼泪,他极力装出一幅幸灾乐祸的口气说。“你唯一的儿子,五年前被于阿姨带走了,你遗憾吧!”说完林辉啪的挂断电话。他的眼泪再也没能忍住,这是他续五年前又一次泪流满面。
林辉调整好情绪给叶欣打了电话。林辉说。“我刚才做了一件缺德事。”叶欣笑着说。“不用报告,你做的缺德事太多了,我都麻木了。”林辉说。“本想告诉你呢,现在不想了,你忙,我要挂电话了。”叶欣跟本没听他罗嗦,比他还先挂了电话。
林辉上的是一所私立专科学校,条件好的吓人,当然这些好处不是平白送人的,来此的学生每人每年需付校方昂贵的费用。林辉上的学校离叶欣的不远,他们在两所学校的中间位置租了一个两房一厅的出租屋。他们一起喝酒,K歌,或是干脆望着天空打发时间。
林辉不知道莫蓉去了哪里,他跟她不辞而别五天,她却跟他不辞而别直到现在,林辉以为三年的时间足可以忘记一个人,然而多少个不眠的夜里,他想起她时依然泪水盈眶。他沉默了三年,他在那所专科学校里几乎没有一个朋友,别人当他是神经病,甚至连他有时也怀疑自己是神经病。他的蛇画的越来越千奇百怪,他每个星期都会送叶欣几张。叶欣喜欢他的画,叶欣说。“如果有一天你画遍了你所有能想到的蛇,就别画了,一张也就够了,独一无二嘛。”叶欣的吉他弹的越来越好,她参加大学生文艺节比赛得了个吉他独奏第一名。接连着便一直有乐队找她入队做队里吉他手,叶欣每次都宛然拒绝。林辉问她为什么不入队锻炼锻炼自己。叶欣说。“我没有足够的时间,精力也不像他们那么充沛。最主要的是我不喜欢把一堆乐器掺杂在一起,那样会丧失掉吉他原汁原味的音质。”林辉听的似懂非懂,他近来总是这样,越简单的问题他越听不懂。林辉说。“比赛那天,你真漂亮,像天使一样,我正纳闷那一袭白装的女孩,是我认识的叶欣还是天使呢!那女孩就叫了我的名字,所以我知道那是叶欣。”叶欣说。“没关系,你就把我当天使吧!天使有天翅膀长了,就要回天堂了。”
林辉不喜欢抽烟,但叶欣喜欢,所以叶欣抽时他便会陪她抽。叶欣不喜欢喝酒,但林辉喜欢,所以林辉喝时她也会陪他喝。林辉送叶欣画,叶欣给林辉弹吉他听。林辉说。“嗳,叶欣,弹theroots的摇滚。”叶欣说。“真搞不懂你干嘛喜欢听“大象”的吼声。”林辉听了心里很不爽,人家只是长的壮点,可声音怎么也不能跟大象相提并论嘛!叶欣喜欢弹班得瑞,保罗•莫里哀以及最近才开始为人所知的神秘园,林辉一点也不喜欢听,原因是他听不懂,听不懂还不算,节奏又慢,甚至没有高潮部分,说不好听点,每次都搞的他欲罢不能。叶欣说。“用心感受吧!这是来自大自然最最纯净的音乐。”林辉说。“我又不是动物,大自然的东西还是留给动物们好。”两人僵持时,叶欣会说。“给你弹《水手》,你来唱吧!”林辉欣然答应。两人坐在出租房的屋顶,看着繁星涌动的夜空,他们把酒言欢,两个寂寞的孩子,哼唱着属于他们的青春故事。
林辉想起九五年暑假和莫蓉朝夕龟缩在“鸟巢”里的情景。那时莫蓉也在抽烟,但他不会陪她抽。叶欣说。“我从不寂寞,因为我只要感觉到无聊便会抽烟,直到抽的泪流满面。”莫蓉抽烟时多数不会去理他,抽完时她会用被子把头蒙住。林辉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理,掀她被子时,她会用手紧紧的抓住。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时又恢复往常的表情。林辉推她一把。她会独自叹息说。“天那,又做了个可怕的梦。”她开始唱歌,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都没发生过。她喜欢把一首歌反复来唱,她唱歌的声音很好听,她能把一首歌曲用两种不同的声音唱出来,也能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唱。她有时会问他。“嗳!我要唱歌了,你是听喜剧,还是听悲剧。”林辉说。“喜剧吧!”于是她笑着唱。林辉说。“悲剧吧!”她便哭着唱,但她哭时从不掉眼泪。林辉说。“悲喜交加剧吧!”她便笑唱一段哭唱一段。有时她也会不唱,骂他神经病。莫蓉说。“你不能随随便便把一首歌的名字忘掉,那是背叛,忘记一首歌的名字就如忘记一座墓穴里曾经的面孔。”她凄惨一笑又加了一句。“可我从来就不曾让自己记得过。”
“以后别抽了,对身体不好。”林辉把叶欣递过来的烟从楼顶扔下去。
叶欣先是警觉的望着他,然后怒道。“在我未发火之前,你最好给我去买一包。”
“有害健康。”林辉说。
“切,我一直认为自己健康的怎么害也害不完。”叶欣生气的说。
“你女孩子嘛!太张扬了,招摇过市的多不好。”林辉说。
“我歧视传统的人,有本事,你以后有了女儿把她脚缠起来,那更男人!”叶欣讽刺说。
“五千年的传统文化怎么就败在我们这一辈人身上呢!”林辉痛心疾首的说。
“不可思议吧!我为我们这一代的所有女性感到自豪。”叶欣笑着说。
“太快了,就像睡着的人突然翻了个身,本来是脸朝上,现在变成背朝上了。”林辉说。
“可能是因为太文明了,所以才传承不下去。如果非要传下去,人心不蛊,最终地球上便会失去一个叫中国的国家。”叶欣感叹说。
“什么意思。”林辉疑惑的问。
“古代多数女子的思想不属于她本身,虽然知道是在做牛做马,但她们觉得理所当然。现在我们争取了我们的思想,当然一个女人有思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女人都有了思想。把有思想的人逼急了,啥事做不出来。”叶欣说。
“那跟中国消不消失又有什么关系呢!”林辉问。
“废话,女人部联合起来,你说有没关系。”叶欣说。
“切,不是就想搞一次男人和女人的战争嘛,不自量力。”林辉说。
“傻冒才想用武力解决问题,面对敌人时,最漂亮的胜利不是杀光所有敌人,而是被敌人杀光后,能让他们生不如死。”叶欣得意的说。
林辉越听越糊涂,他看着身边神采飞扬的叶欣问。“怎么说?”
叶欣神秘一笑说。“比如,我说的只是比如啊!所有女人都死了,男人不可能生出小孩吧!百年之后……嗯!明白嘛!就这个意思。”
“咱说这么多,跟文不文明有关系吗?”林辉说。
“没有吗?”叶欣说。
“算有吧!”林辉说。
“嗯,也只能是我们这些苦命的女人委曲求了,但这之前,你赶紧去买烟,不然等我怒的时候,所有口头达成的协议通通作费。”叶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