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个人怎么在北梁?他不是在山里帮着师父炼丹的吗?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大模大样地混在一群官员之中。
张大人见我神色有异,也看了那男子一眼,问道:“郡主和夏公子是旧识?”
我怔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那个……他是……”
“小民是郡主师兄。”夏庭秋倒是爽快地替我说了,“小民和郡主都拜在云虚道长座下,做过几年俗家弟子。”
“对,是我师兄!”我忙笑。
张大人略有点惊讶,重新打量了我一眼,“想不到南海夏家的仲公子竟然还是玄门弟子。郡主也让下官大吃一惊。”
我看他也不见哪里有大吃一惊的迹象,只笑道:“学艺不精,不值一提。能在这里见到二师兄,我心中也欢喜。”
夏庭秋也笑,“见到小师妹,我心中也欢喜。”
我尴尬地傻笑着,眼睛朝他放刀子。夏庭秋稳稳地接住了,笑得是愈发不正经,满屋子飞桃花。
嘉月累了,也就没留这些官员吃晚饭。我代替她送那几位大人出门。
这几位官员都与我爹不是一派的,与我客气归客气,并不见得多尊重我。我耐着性子礼貌微笑着目送那几个老头远走,然后一把拉着夏庭秋转进了旁边的花园。
“哎哟!”夏庭秋被我拉着一路小跑,“我知道你见了我很激动,可也不至于这么暴力嘛……”
我把他甩到到院子里一处灌木围起来的隐蔽地。夏庭秋看似狼狈,却是精巧地一个转身,稳住了脚步。然后站直身子,理了理被我拉皱的衣服。
“说罢。”我瞪他,“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夏庭秋扬手就在我额头敲了一下,“能用这口气和你师兄我说话吗?不孝!”
我摸了摸额头,撇嘴道:“你没看我够乱的了,还跑过来添乱子。师父知道你来找我了吗?”
夏庭秋低头冲我温柔一笑,那张俊秀的脸猛地靠近,我来不及退步,已经被他的黑影笼罩住了。
只见他飞速伸手,揪住我两边脸皮,使劲往两旁扯。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就是因为你这没出息的家伙,居然在草原失踪了,害的师父还把我好一顿数落,怪我当初怎么没一直跟着你。你说你当初信誓旦旦拍胸脯的保证到哪里去了?说啊,小雨儿……”
我被他捏得哇哇大叫,抬腿踢他,他这才松了手。
我捂着脸,怒道:“你当我想被掳走吗?又不是请我去做客。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就知道欺负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回头我找师父告状去!”
“行呀!”夏庭秋无所谓,抬手折了一枝花,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拈着,十分风雅。
我问:“难道是师父派你来的。”
“是呀!”夏庭秋点头,“师父不放心你,恰好我家在北梁有点生意,就派我过来了。”
“你家的生意怎么都做到北边内陆来了?”
夏庭秋淡淡说:“北朝这两年兴起南珠,商人大量进货。我家的养珠场打量往这边供货,再采购些东珠和鹿茸回去。我就当来视察店铺,走一趟也是应该的。”
“难怪那张大人对你这么客气,还带你过来觐见公主。”
“还不是因为我出手大方,孝敬了一千两银子给使馆。”夏庭秋说着还很心疼。
我笑,“都说我爹贪,我看我爹比他们可清廉多了。我这一路北上,要送我珠宝的官员富贾不计其数,我看着眼红却都没敢要。现在想起来,才后悔死了。”
“送你珍宝,不是明珠暗投吗?”夏庭秋坏笑,“你打小就那师父炼的丹药当弹子耍。送你银票,怕是要拿来垫桌子脚,送你珠宝,估计用来填池子吧。”
“说得我们魏家泼天的富贵似的。皇帝家都没这么奢侈吧。”
“富贵人家是知道那是宝,故意丢水池子里表示有钱。你是拿着宝当草,还觉得自己物尽其用了。”
我坐在石凳上,拍了拍衣摆,悄声叹了口气,“终于走到这里了。”
夏庭秋在我身边坐下,也叹了口气,“好了,有我在,你愁什么。”
他知道我说的是偷国宝的事。这事不管贴了多少层金皮,本质还是那么不堪。我还真不好意思提。
我认真地对他说:“我的事,你别插手。我已经够麻烦了,不想把你再卷进来。”
夏庭秋不屑地笑笑,“我既然已经来了,就断然没有看着你忙碌而袖手旁观的。”
我瞥他一眼,“你这时候倒讲手足之情了。”
“哟,丫头,我什么时候不和你讲手足之情了?”夏庭秋摆弄着手里那枝花,笑了笑。俊美公子拈花一笑,色若春晓,倒比那花还夺目几分。
只是我也最清楚,我这二师兄,生了一张潘安般的好皮,肚子里却是黑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