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浓听着对方如此当面赞美之言,白玉似的脸蛋上腾起了两抹羞红,好象点上了两点胭脂,正在慢慢地晕红散开。
心情大为好转,柳墨浓又跟苏宸多喝了几杯,酒劲上涌,如同贵妃醉酒一般,腮上都是陀红,显得妩媚多娇。
这个时刻的柳墨浓,双眸带着媚丝,青楼花旦的风采完展现出了,如同天生媚骨一般,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魅力。
苏宸看得枰然心动,不过,纯是男人看女人的冲动,彼此的感情,倒还并不深,没有掺杂男女之情。
目光对视了顷刻,苏宸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咳嗽一声道:“那个,在下酒足饭饱,外面有点要变天了,我该回去了。”
柳墨浓难得心情这般好,自然不肯放他离开,提议道:“等喝了墨浓沏的茶,听了一首琴曲,然后再走好吗?”
“这……”苏宸犹豫一下,但是瞧见佳人诚挚目光,不忍拒绝,微笑道:“固所愿,不敢违尔!”
柳墨浓轻轻一笑,吩咐小荷收拾了桌子,她起身引着苏宸来到外轩东侧靠窗一角的软塌上,这里有放琴的素案,也有煮水沏茶的瓷杯。
“公子请坐!”
二人坐定后,柳墨浓伸出葱白如腻的玉手,开始手法娴熟地炙茶、碾茶、罗茶。
先用炭火将汤瓶内水煮至二沸,柳墨浓便用滚热的水冲刷茶杯,把茶盏预热,手指轻盈行云流水一般。
开始置茶时,她将茶叶放置杯中,冲入少许沸水调成膏状,这个步骤叫调膏。
随后,柳墨浓一边冲入沸水,一边用茶筅击出汤花,顿时一股茶香随着热气散开。
唐代皮日休有诗云记载煮茶:“香泉一合乳,煎作连珠沸。时看蟹目溅,乍见鱼鳞版起。声疑松带雨,饽恐生烟翠。尚把沥中山,必无千日醉。”自古以来,煮茶闲饮,被当成一件很惬意美好的事。
苏宸轻轻一闻茶香,顿时怡然神爽,此时窗外的有风吹,满堂清凉,与茶香配合,更添清新之感。
“请公子品茶!”柳墨浓脸颊带着欣喜笑意,端着一盏玉质茶杯,伸手送了他面前。
“多谢!”苏宸双手托杯,轻轻闻了一下茶香之气,然后品尝饮下,赞道:“不错,入口生津,味道甘润,好茶!”
柳墨浓嘻嘻一笑,双手抱起琴,放在桌前,准备为苏宸抚琴一曲。
顿时,叮叮咚咚的悠扬飘渺的琴声响起,悦耳动听,淡雅清幽,渐渐飘散在整个阁楼和小院。
“这待遇,也没谁了吧!”苏宸暗忖。
他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着花旦抚琴,心下不禁感慨:这些日子桃花运好像好的爆棚啊!难道这就是穿越者的标配?
虽然苏宸听不大懂是什么琴曲,但是,也觉得对方的琴技高超,根本不需要你挺懂什么曲调,就把你拉入这琴声中,跟着心情起伏,意境优美,
渐渐的,他闭上了眼眸,放开心神,近距离在聆听。
“叮叮咚,叮叮咚,叮咚叮叮咚……”
琴音如流水不断,节奏忽快忽慢,每个音犹有未尽的余韵,使人心意去期待、去品尝。
这时候,柳墨浓玉手在琴弦上翩翩起舞,身姿安静娴雅,完沉浸在自己状态中,宛如抚琴仙子,飘逸轻灵。
“哗啦啦!”
不知不觉,外面庭院已经下起了春雨,落在房檐滴水瓦、梧桐叶子上,发书不同的雨滴敲打声音。
但这些窗外的雨声,被琴声一挽,仿佛也包容其中,这种琴技已经臻入化境了。
琴声悠扬传开,在湘云馆吃酒的宾客们也陆续听闻,都被琴曲吸引,停止了吃酒作乐,站到了窗棂前,静静听着从后院飘来的琴声。
房檐走廊、楼层靠窗的过道、后院石亭内,都静静站着人,在倾听这首琴声。
楼下长廊内,桑妈妈轻声一叹,以她过来人的身份,听出了琴声中包含的情意。她从没有见过柳墨浓对任何男人做这样规格的邀请,留在闺房饮酒交流,甚至单独抚琴,还弹奏着含情脉脉的琴曲。
“这造的是什么孽啊!”桑妈妈心中悲呼,担心自己辛苦推出来的当家花旦,被一个治病郎中给拐跑了。
一曲奏罢,柳墨浓面色红润,方才心意和感情抒发出去,感觉美妙极了,她含情脉脉看着苏宸,有点微微羞涩。
因为柳墨浓是以琴曲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向苏宸传递少女情意的信息,可谓一曲相思诉衷情了。
只可惜——,苏宸不懂古代的琴曲,只觉得好听,但是具体琴声中在表达什么,什么词牌小调,他压根也听不明白。
睁开眼帘后,苏宸对着柳墨浓伸出大拇指,赞叹道:“高,实在是高!”
“就这?”柳墨浓愣住了,她原本以为,自己用琴声表达出去,被这大才子捕捉到,心有灵犀,然后心心相印,他听完之后,会主动站起身拉住自己手,说出一些浪漫的话,然后……两个人互诉相思和爱慕之语。
渐渐地,有可能衣衫会减少……
但此刻,苏宸不解风情大赞了两句“高”,完没有什么感情上的流露,只是单纯地赞扬琴声,破坏了意境。
难道是……他故作不懂,以此来拒绝她的相思之意吗?柳墨浓在猜测对方的想法。
至于对方真听不懂,这一点,柳墨浓直接否定了,苏以轩大才子一身才华,会听不懂这首曲子中的情意?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她是不信的!
想到这些,柳墨浓心中不由得有几分失落,方才挂在脸上的笑意,也消散了许多。
苏宸见到佳人脸色有异,心想这女人难道弹琴弹出心事了?自己正好也要告辞了。
“那个,柳姑娘,茶饮过,琴听罢,在下要回府了,等下次再过来看望你!”
柳墨浓见苏宸这般着急要走,更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他是在……有意疏远她,婉拒她。
“公子请便!”柳墨浓情绪有些低落,心中多少有点莫名惆怅,既然对方不愿意多待在这,急着要离去,她也不再挽留了。
能留住他的人,也是装楞充傻;留不住他的心,终是枉然!
或许是彼此情缘不到吧。
柳墨浓盈盈起身,走到墙角,在一个木架上,取出了一把油纸伞,递给要出门的苏宸,说道:“下雨了,用它遮雨吧。”
“多谢,那我先走了。”苏宸真诚一笑,接过油纸伞,打开了门,站在二楼的屋檐下,看着整个庭院和湘云馆建筑群,都在烟雨笼罩之下,远处河流如匹练,雨幕潺潺,心中对江南水乡的喜爱更强了。
加上方才刚听完悠扬的琴声,似乎勾起了他音乐的兴致,忍不住哼起了一首后世中国风歌曲,边走边低声吟唱着: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柳墨浓站在房门口,看着身材挺拔、玉树临风的苏宸,撑着一把油纸伞,哼着特殊曲调离开,那曲词中的内容,却让她愣在了当场,原本已经冷却的心,又变得死灰复燃起来:他在等谁,是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