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虽已回归,罗斯堡坐在的地理位置,仍旧接受着北风的吹风。
罗斯人和其他部族一样,他们是无所谓风向的。
他们任何的船只都只有一面帆,在数百年的船只改造过程中,他们自发的学到了逆风航行的技术。而罗斯部族,在这方面无疑做的更优秀一些。他们会将船头与迎风面做一个接近于40°的较大角度,一次得到最快的抢风航行速度。再加上他们宽大且内凹的船桨,使得他们比盟友的船只速度更快一些。
不过,毕竟各色船只都是清一色的具有宽大的肚子,他们并不是很好的流线型,也更不具备一个球鼻船艏。
罗斯人已经摸索出了相当不错的逆风航行术,碍于他们船体的设计传统,风力的应用效率有着极其巨大的改进空间。
即便如此,在这个比烂的时代,他们的船只就是比法兰克人的更加先进。
奥托定下的触发之日就在儒略历四月二十二日,他对自己带队的诺夫哥罗德形成也做好了一个基本规划。
这几天的风向有些捉摸不透,大部分时间是有着轻微的北风的,有时也会突然吹来一阵强劲的温润南风。
大自然最好吹来南风,这下船队就能高效前进!
无论是刮来怎样的风,哪怕是没有风,奥托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三天时间内必须抵达“海湾的交叉口”,也就是所谓波的尼亚湾与芬兰湾的丁字路口。
为此大家旅途的时间都要在船上度过,无论风力如何,男人们必须参与到划桨,他奥托也要以身作则。
这样前往诺夫哥罗德的船队,可以用很高的速度前进。
那是一个怎样速度呢?他们的航速可以迅速超过十节,并保持一段很长一段时间。倘若风力总是强劲的,他们就可以以十二节左右的高速,天候的进行航行。
从罗斯堡到“海湾的交叉口”,最短的航程实际接近五百公里。奥托一行以可以达到的最快速度,船队的确可以两天时间完成这段航行。
姑且这一段旅途要耗费三天时间。
奥托心里盘算着时间,当船队进入另一片海湾,大家或许会靠岸逗留一晚。届时所有人要防备着可能的波罗的人或是芬人的骚扰,如果敌人足够若,数百名战士临时开个荤抢他们一番,奥托也是非常乐意的。
此行意义重大,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不过进入向东的海湾,此地水文情况总体复杂。奥托更乐意再次划桨前行,若是风向足够合适,大家仍然需要至少四天的时间抵达那个“石头岛”,也就是后世的科特林岛,其中关键港口正是喀琅施塔得。
本地的芬族人称呼它是雷杜沙利岛,却并没有对它进行什么开发。几十年来,因为罗斯人以及少量其他维京部族船只在芬兰湾的活动,各色维京人就是袭击沿海的芬族部落,抢掠部落的男女,带走后当做使唤的奴隶。
却也有佼佼者成为可靠的佣兵,保护金主的安。甚至这样的人比丹麦人、思维亚人的战力不相上下。
芬人总是变成部族战争的失败者,恐怕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的武器仍以木棒捆的花岗岩大锤,和磨出锋利尖头的橡木棍为主。这岂是面穿戴皮甲,精锐披着锁子甲的维京人的对手?
一旦他们能像维京人那样训练、战斗,情况就不同了。碍于他们特殊的身份,许多丹麦或是哥特兰岛的富家大户,都乐意拥有一些这样的佣兵,好吃好喝豢养着,以求自身和财富的安稳。
一些人员必定要在河流入海口安营扎寨,其他人还将进入大湖,找到南下水道进入诺夫哥罗德。
只要中途没有过分的逗留,整个旅途将在十二天之内完成。
当儒略历到达五月的前三天,奥托相信自己必能抵达目的地。他觉得自己最多逗留两天时间,把收到的贡品之类的东西带上船,就是返程了。
即便这一次的情况非常特殊,船队按照计划仍是六月一日前后顺利回港。
就是到了那个时候,南下讨伐的大军早就应该带着大量战利品凯旋了吧?
不过,是战争就会有伤亡,只要这个伤亡的情况不严重,罗斯部族完可以将它忽略掉。
就是心头的担忧感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阿里克吗?
奥托憋住自己的心事,最后一天晚上,他在自己的家里与妻儿做了一番例行的告别,也就是聚在一起吃顿饭。
他自顾自的啃着鱼肉,突然嘟囔道:“留里克,我给你的许诺会落实的,等我回来的时候至少给你带回来十个仆人。”
“谢谢你爸爸,其实我……我更希望他们是自愿到我这里来。”
“这个你就不要管太多了。”说着,奥托的眼神随即瞟了一眼一边坐着的唯唯诺诺的露米娅,因为其主人留里克的恩准,她也可以顺理成章享用起主家的餐饮。这份眼神,吓得女孩赶紧低下头。
“孩子。”奥托问到儿子。
“嗯。”
“是你自己决定拥有很多仆人,我会尽量帮你完成心愿,但是我不会帮你训练他们。如何安置你的仆人,就是你自己的事,明白吗?是你自己选择从现在开始模仿一个大人的生活,你很勇敢,我现在就放手让你做。”
留里克深深点点头,一副明白的模样。
奥托却觉得儿子的态度有点轻浮,当即夺过留里克手里的鱼肉,叱责道:“你想体现享受做首领的感觉?你可以去尝试。做不好的难受感觉也是你自己承担。做好准备吧,你兄长会凯旋归来,说不定还能给你带回来几个奴仆。终归那个古尔德两个月后一定会回来,你做好准备接受你要的数量惊人的仆人。”
留里克深深点点头,故作听话的说了一声“明白了”。
清晨的曙光照耀大地,罗斯堡也被渲染成一片金黄色。
周遭山丘的松树橡树纷纷发芽,给青灰色和黑色的岩石带来别样的色彩。
山丘上的树林变得神秘莫测,尤其是石船祭台的位置,那里一直飘荡着灰尘以及晨雾,朝阳金光洒来,透过树叶和枝杈的缝隙,形成一道道神圣的光幕,加之祭坛的肃穆,此地难道不是圣域?
祭司们聚在石船祭台,她们又做了一个小型的仪式,也宰杀了一只兔子作为祭品,以对出征的人们做着祝福。
罗斯部族并没有祭旗出征,或者说春季的开渔大祭,祭祀已经完美的做过。
部族的普通人聚集在海边,尼雅拉着儿子的手,随着人群而去,数以千计的人们目送着一支由近二百条船组成的浩荡船队杨帆出航。
奥托穿戴着自己漂亮的盔甲,踏上了他自己的旗舰——一艘可以五十人一同划桨的中型龙头战船。
许多商人们把一些神奇的传说带到罗斯堡,比如说丹麦人的大首领,那个绰号狮子的家伙,此人的坐舰名叫“红龙号”。
“红龙”是危险的,完不是因为它的船艏装饰的龙头被涂抹一层猩红的朱砂,显得分外恐怖。最恐怕的则是那艘船本身,据说是支持一百人一起划桨的。
百人划桨并不意味着船只航速更快,它非常清晰的证明一件可怕的事,“红龙号”是一艘非常大的船,只要它出现,必然是危险的。就是很久以来,罗斯人乃至,盟友们并没有见过这艘船,有些偷偷摸摸到丹麦人控制区做生意的商人信誓旦旦的说“红龙”是存在的,却没有跟多证据。
奥托没有给自己的旗舰取名字,他本身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必要。如果硬要取个名字,那就用妻子名字命名吧。
奥托的旗舰降下巨大的帆,亮出灰白船帆上的浅蓝色纹章。交叉呈x排列的船桨图案,就是罗斯部族的图腾,象征他们有独特的划桨技巧。
由这条最大的船带队,其他船只追随它的引领。
众多的船只调整风帆迎风面,它们开始呈s型抢风航行。船舷的人也用划桨助力,当船只开始起航,就以很快的速度离开港口。
奥托没有再和亲人在海滩做最后的道别,很快,他矗立甲板的身影,在留里克眼里就变得只有蚂蚁那么大的黑点,唯有那亮起的大帆依旧清晰。
旗舰的身后跟着的又是一大堆带有龙头装饰的船只,那就是所谓的罗斯人标准战船,也是维京人最经典的船只。就是罗斯人一直认为,这样的标准战船有三十人的划桨槽位是最合理的,故而他们的战船几乎都是一样的外貌,其中的搭载人员数量也都相同。
部族的传统也直接影响了留里克对那一群爱打架的熊孩子们的训练,他的队伍里,三十人就是一个基础编制,其中的指挥官直接套用部族里“船长”的词汇。
所有人都接受三十人组成一个“战斗团体”的安排。因为船只一旦抢滩,跳下来的就是三十名划桨手,他们换上套战斗的阵容,三十人继续并肩作战。他们在多年协同划桨时,无意间已经练就了很好的组织协调性,并成为巨大战术优势。
优秀的组织度也是他们战斗力的体现!
船队终于出海了。
这支浩荡的大军很快离开了罗斯堡的峡湾,进入到茫茫波的尼亚湾,并向海湾中间冲去,只因那里的浮冰已经消失不见。
队伍的排布很快也有了变化。
奥托亲率的船队很快就要向东前进,连同那些打算殖民拉多加湖河流入海口的那一百户人家,还有多达六百名战士。
所有年轻的战士,他们在今年都面临一个选择。要么南下报仇顺便找到发财的机会,要么去东方诺夫哥罗德娶一个漂亮的女人回来。
所谓人各有志,有一百名未婚的年轻人,他们斟酌一番后,还是打算先讨个老婆更务实。据说那片的女人比男人还多,和罗斯部族完反过来。以至于只要给女人的父母很少的聘礼,就能得到一个漂亮又勤勤恳恳干活的妻子。啊!就像是梦一样。
当然,还有去年已经迎娶诺夫哥罗德女人的年轻人,他们此行就是带着已经怀孕的妻子,去回老丈人家报个喜。
到了首领奥托的层面,就是以此笼络一下那些人,以求他们提供跟多的女人解决部族年轻男人的婚姻问题,再捞一笔更大的贡品。
奥托的这支队伍,总人数已经接近一千人了,还因为有着大量的运输船纯属拉着建筑材料和生活用品,这些人分享了足有五十艘各式船只。
在奥拓的身后,就是一支由二十条战船组成的讨伐大军,它们是清一色的龙头战船,乘客也都是不凡之辈。
瞧瞧他们满是金色汗毛肌肉爆棚的胳膊,他们已经在喊着号子以完相同的频率划船呢!
在这其中就有着阿里克的身影,他年纪虽然还不到十九周岁,这位标准的北欧男人已经长出了贯彻一脸的金色络腮胡。他的头发亦是金色的,在妻子佩拉维娜的巧手下,愣是被编出超过二十条细小的辫子。
佩拉维娜非常善于编织辫子,因为诺夫哥罗德编辫子就是拿手好戏,技巧甚至比各路维京人更精湛。
只可惜,夫妻二人如今分属两支船队。
佩拉维娜的孕期已经长达六个月!她隆起的肚子已经非常明显,亦能清楚的觉察到胎动。
这样的一个诺夫哥罗德女人已经变得非同寻常,她被奥托亲自安置在自己的旗舰,未来的航程也将得到很好的照顾。
所谓答应留里克,把露米娅当做女儿,此事主要是哄儿子开心。
对于现在的佩拉维娜,奥托很乐意把她当做自己的亲人。因为她无论生下的是男孩、女孩,那都是阿里克的血脉,也是自己战死了的弟弟奥吉尔的孙子,亦是自己的侄孙。失去了两个亲儿子,仅剩下唯一的留里克健在,任何一个与自己血缘关系很近的孩子诞生,奥托都倍感欣慰。
到了现在,奥托仍然担心着阿里克的安危,就是在侄媳面前,他知晓自己必须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