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人、梅拉伦人还有科文人,当夜洗劫了白沙港。
梅拉伦的佣兵战士,他们加入罗斯军队之际一穷二白,经历这场大战,他们简陋的衣装已成过去,现在他们不仅仅有了新衣,不少人还弄到了铁皮盔与甲胄。他们的武器也为之更新,战斗力相应提高。
大军缴获上千只羊,这一夜被征服的白沙港沉浸在烤肉的香气中。
一批民居被拆毁,木杆木条被堆砌一处,港口畔是繁星般的篝火,与嘻嘻哈哈的战士们。
当然,也有大量女人的哀嚎。
那些被俘的年轻女人,她们成了大军饭后的玩物,好在没有人会杀死她们。
目前所有的俘虏都被饶了命,甚至被许可有机会被接纳成为罗斯的族人。
男俘的投名状依旧是加入罗斯军队去攻打维斯比。
女俘的投名状,则是立刻躺倒,不准任何反抗,乖乖侍奉罗斯战士。
这的确很野蛮,非常现实的是也只有留里克这样认为。
留里克唯有一个底线,便是未经他的许可擅自杀俘要受责罚。
理性的看,他深知自己要一定限度的放纵大军。对于俘虏中的立功者,则要给予一根胡萝卜。
篝火边,平复心情的留里克双手碰着一只小羊腿猛啃。
哈罗左森随性地坐着,他左手还搂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女人,右手捏着一根树枝,努力剔掉发黄牙缝的肉丝。
罢了,他又吐了口唾沫。
“留里克,我们轻松取胜,等到攻打维斯比,我们也会快速胜利。”哈罗左森说话带笑,又死劲掐了一把怀里的女人,吓得那人蜷缩成一个球。
“怎么?艾雅多特,做我的女人不满意?记住,明年你就是我孩子都母亲。”
留里克撇了哈罗左森一眼:“你已经有了好几妻子,难道每打一次仗,你都要弄到一个新的。”
“嘿!小子!”哈罗左森故作怒气,又笑出声,“说我之前,先看看你自己。你的那十几个女仆,你舍得把她们嫁给别人?还不是都要给你生崽子?”说罢,他又哈哈大笑。
留里克点点头,“也对,不过我更仁慈。你瞧,我把五百只羊犒劳战士们,还有那些孩子,现在都是严加看管。”
对于这件事,哈罗左森实在有自己的想法。
“留里克。”
“怎么了?”
“依我看,那些小崽子明早我一并砍了,唯有那些女孩,适合全部带回去。”
“嗯?”留里克一听便炸了毛,“不能再杀!这是我的命令。”
“你……你杀了他们的父亲,还指望他们长大给你卖命?别傻了。”哈罗左森苦笑着摇摇头,随口反问,“这场战争,我们打着的难道不是复仇的旗号?你觉得他们现在可怜还是怎么的?就是这些人杀死了你的叔叔,现在十岁的你统率我们打过来报复,兄弟们斗志昂扬,就是因为这是复仇之战。听着,如果这群崽子长大后得了势,他们会毫不犹豫攻击我们的罗斯堡。”
这话听起来真是醍醐灌顶,就是太过野蛮恐怖,留里克心里立刻矛盾起来。他眉头紧锁,凝视着身下的沙土地,一言不发。
哈罗左森长叹一声,“下不去手?那就算了,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必亲自做……”
此刻坐在篝火边的人,都明白了哈罗左森的意图。
留里克觉得心口压抑,急忙转移话题:“还是说说明天的打算吧。我们明天就带着缴获、俘虏出发,如果我们够快,傍晚就能回到营地。”
“也好,今夜大军好好休息,明早我们走!这地方真是阴魂不散,我实在不喜欢,我军得快点走。”哈罗左森道。
留里克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他昂起头看到白沙港的港湾海面飘着大量的火光。
那是燃烧的船只,船上摆的都是尸体,有敌人的也有梅拉伦佣兵的。船只和尸首都在燃烧,最后没入海中。
战士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未来的战斗已经与他们无关。
一个新的早晨,东方是血色的黎明,港湾的海水也成了红色。
哈罗左森起了个大早,带着几十个弟兄如杀鸡般快速办完了黑活儿。
这实在不是留里克希望看到的,却也没有强令禁止,他昨日的一言不发与默许无异。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这就是不能养虎为患之举。
罗斯人将昨日吃剩的羊肉啃了个干净,接着捡起篝火继续慢燃的木棍肆意纵火。不久整个定居点燃起冲天烈火,还有遮天蔽日的骇人浓烟。
现在的白沙港对罗斯人已经没了意义,即便这里水文条件还不错,等到罗斯人决意殖民,兴建新定居点本身也得把老的拆除得干净。
这里,不该再存有旧白沙港居民活动的痕迹。也不尽然,一些没有被破坏的土墙,还能作为一个证物。
还活着的俘虏,尤其是沃尔蒙,他看着那到处燃烧的房子,还有红色海湾,他的心在滴血,可是……
男俘沉默,女俘痛哭,那些活命的六十多名女孩早就被集中看管起来,她们的未来已经被安排好,现在看到故乡成了这样,也哭成一片。
罗斯军队的撤离开始了。
大军来的时候行伍严整又快速,归途不可避免的拖拖拉拉。
俘虏们都被捆住了脖子和手,被强行串成一串。
缴获的驯鹿纷纷成了托运工具,而成群的牛羊,则在随军的养鹿人看管下,娴熟地驱赶。
就连最贫乏的养鹿人,现在完全换装。他们手头有了剑、斧、赶羊杖等工具,曾经稀缺之物现在全都有了。
对于布萝达这样的带路者,为了表彰她的作为,这个女人换了一套衣服,脖子上也多了首饰,并被留里克认可从而成了罗斯人。
留里克就是要当众这样做,以给新的俘虏作为一个标杆。
双手被捆晃晃悠悠走路的沃尔德还能说什么,早知受如此之辱,还不是战场自裁而死,至少后续的祸事眼不见心不烦,可惜他没勇气自裁。
现在他的女儿成了罗斯人战争酋长(就是哈罗左森)的新女人,他丝毫都不欣慰女儿能活命,只因一切都和他本人没有关系。
被俘的男人们彻底孑然一身,现在解成俘虏。不少人甚至可悲自己不是女人,至少这群罗斯海盗的确是真心要把女俘带回家当妻子的,至少作为女人还能保命。
对于他们,唯一脱离奴隶宿命的机会,就是去岛西和维斯比的战士们拼命。
白沙港自古以来就竞争不过维斯比港,沃尔德从来有着自知之明。他不想和维斯比人开战,可惜别无选择。
他甚至可以断定罗斯人会快速胜利,罗斯的箭矢太过强力,哪怕维斯比组织起五千人大军,也一定是难以抵挡的!
罗斯人会赢,可是白沙港幸存的三百名男人们,一定会被维斯比军队杀死。
“卑鄙!卑鄙的罗斯人……”沃尔蒙暗自谩骂,但绝大多数俘虏俨然行尸走肉之姿,他们垂头丧气,在罗斯军队,甚至是耀武扬威的端着十字弓的科文射手监督下,走在这条土丘夹缝中的“泪之路”。
就在留里克带兵征讨之际,登陆场的罗斯军也没有闲着。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有愿意以熏鱼干果腹?
大家需要鲜鱼!大量的鲜鱼!在斯利托莫,那些缴获的绵羊已经被罗斯军队吃了个干净,堆叠成墙的新鲜羊皮说明了一切。
绝大部分缴获都是公爵的财产,奥托只要羊皮,至于羊肉自然是分给兄弟们。
罗斯人操纵船只进入海洋捕鲜鱼,其中的五条货船已经化作拖网渔船。
他们没有声呐这种高科技,捕鱼全靠运气与有限经验,他们只能将网抛入海中,借助南风和三角帆的优势在近海转大圈,以打捞表层游弋的鲱鱼。
比起本地渔民,罗斯人因拖网的优势捕捞效率更高一些。
不过要短时间内供应三千人吃鲜鱼,困难还是有的。
罗斯人还是首次长时间盘踞在哥特兰岛,这座大岛到底如何,还需勇敢者去探索。
耐不住性子的阿里克烤着篝火,以鱼骨剔牙,接着责令女奴继续认真把鱼串起来放火上烤。
“公爵。”他问到奥托,“我想好了,明天我带着兄弟们去南边看看。”
“这事我不反对,不过脱离大部队去探索,你可要做好准备。”
“当然,我会带上十字弓还有最精锐的战士。我就不信,这座大岛仅有几个定居点,我可以趁机劫掠。”
奥托点点头,将啃一半的鱼扔进火里,侧过脸:“你不要带太多人。你就带上五十个。”
“啊?这么少?”
“我就是怕你冒然进攻,你就是再勇敢,万一遭遇大股敌人可不妙。”
“伯父!”阿里克抱怨中拧起眉头,“我带着整个旗队,遇见任何的村庄,都能将之拆掉。”
“不可冲动。我让你去侦查,最好摸到维斯比周边。你可以袭击村庄,给我抓回来一些俘虏。”
阿里克不耐烦地勾下头,一副不屑一顾模样。
“嘿小子,抬起头。”
“啊?”
“你就这样办。记住,这是决定命运之战,你我都必须警惕。我要在这里多停留几天,我要等着你弟弟带着大军凯旋,还要等着兄弟们养精蓄锐以迎决战。”
“我们要逗留几天!难道还要打持久战?!”阿里克的脸色又疑惑起来。
“最多三天五天后就是大战。现在你挑选战士明天就走。”
阿里克只好听命,考虑到这次侦查行动的特殊性,他也只好带上多达二十把威力强劲的钢臂十字弓和一千支箭,于大清早出发。
也恰是这一天,留里克带领的大军凯旋。
一天的磨蹭行军消磨着留里克的意志,他裹着鹿皮蜷缩在驯鹿车上睡觉,老道的哈罗左森成了实质上的军事统率。
军队硬是拖了约莫两公里的队伍,就是那些俘虏,他们垂头丧气哭哭啼啼,只有不停用棍子和鞭子驱赶,才逼着他们走得足够快。
斯利托莫港已经是夜夜笙歌,被俘的女人尽数被迫侍奉,她们痛哭、胆战心惊,或是目光呆滞死了灵魂。
做这些事的不仅仅是罗斯战士,连诺夫哥罗德都斯拉夫战士也淦了。
奥托只是有点心理洁癖,但他故意放纵自己的手下。理性的说,他非常乐见于这些女人被弄大肚子,她们的孩子都是未来的战士。
睡得很沉的留里克被唤醒,他睁开眼,只见太阳西斜。
“已经到了吗?”
走在鹿车边哈罗左森随手指着前方:“瞧,那是我们的营地。”
留里克麻利跳下车,望着繁星般的篝火,只是有一点激动。
“让兄弟们走得再快点,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气势。”
哈罗左森笑嘻嘻领命,即可拍出轻装者一路小跑回营地报信。
很快,奥托在吃惊中迎来了凯旋大军。
捞鱼的船只纷纷回来,捕到的鱼正在被分配,整个港口飘着鱼腥味,亦有鱼油烤制的焦香。
罗斯渔船偶遇一群小须鲸,阿芙罗拉号带着两艘货船,以扭力弹弓发射鱼叉,集中射杀一头。
这头约摸五米长的小须鲸可谓罗斯人的意外之喜,它被战士们拖上海滩,接着便是割肉食之。
而这也是诺夫哥罗德都战士们首次看到鲸,他们震撼于巨鱼的体态,也随大流烤起鲸肉。
一头鲸,还有凯旋的大军,今夜真的双喜临门。
奥托带着一众战士迎接他们,很快便看到大量被押解着的人。
留里克急匆匆走近父亲,他昂着脸,似乎并不很高兴。
“你们这么快就打赢了?”
“是的。”留里克平静道,“昨天赶到,我军快速胜利,我缴获不少财物和俘虏,还有……”
奥托很快被咩咩声吸引,只见俘虏大军的身后,还有大量体态橘黄的绵羊。
夕阳照在还没有割毛的绵羊身上,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奥托更是看到了有着大犄角的牛和鹿,可见儿子这一战收获巨大。
大量的俘虏还有大量的牛羊,银币还有三大箱。另有缴获的鱼干和非常少量的麦粒,都被大军分了个感觉。
绝大多数归来的战士都是叮叮当当的。
许多人的牛皮腰带上已经挂了多把手斧头,他们背着盾,盾上还挂着麻布口袋,里面又塞着一些战利品。
一些年轻的战士如用牵牲口般牵着双手被绑的女俘,还毫不犹豫的在其身上,以刀尖割出伤口又涂抹碳粉,刻出自己的名字以宣布所有权。
像是哈罗左森这种老家伙就不必用刺青的手段办事。他向奥托述职之际身边就站着一名年轻女子。
这女子可是不傻,她知道自己想要活命就只好委身于这个老家伙。
老伙计就是好这一口,奥托实在不想说些什么。
那些缴获的牛羊被看管起来,梅德维特带着自己的斯拉夫战士快速搭建起羊圈,暂且容纳全部牛羊。缴获的驯鹿尽数由随军的养鹿人负责。
那些被俘的人们都被赏给鱼干吃,他们被迫坐在地上等待着各自的命运。
只有当完成详细的清点,罗斯人才意识到所有的俘虏居然达到了一千人!
奥托始料未及,留里克也非常吃惊。
篝火边奥托高兴地大口啃着烤的半熟的鲸肉,留里克不喜这腥气,还是悠闲啃着细腻的鲱鱼。
归来的战士们忙着歇脚吃饭,等恢复了体力还要从俘虏堆里把女人揪出来办事。
狂野的罗斯人绝不放过这发泄的机会,而诺夫哥罗德人和科文人,也伺机而动。
吃饱了的留里克,只听耳畔多了太多女人的哀嚎。虽说他也是故意放纵部下,以求野蛮的家伙们好继续高高兴兴为自己打仗,但是他们也太野了。
“看来战士们都很有精神。”
“哦,你指那个。”奥托哈哈大笑。
“我就是怕他们被掏空了身子,也许我该命令他们收敛一些。哦,我知道放纵他们是有必要的,我只要求他们不准杀俘。”
“这件事你就不必管了。我命令他们明日收手即可,要是俘虏都走不成路,就像是那个布萝达需要人抬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对了,那个带路的女人如何?”
“是一个不错的向导,我快速打下白沙港,她有功。”
“有功就要赏。”
“是,我赏她做了罗斯人。”
奥托点点头,“这样她就是我们部族的女人了,至于别的俘虏,她们在生下孩子前都是奴隶。对了,我看到男俘还有很多。真是奇怪,你留着这群没有战死的懦夫干什么。”
“当然是做奴隶。”留里克随口说。
“还是处决算了,这些人要不得。”
“那可不行,我们可是说好了的。”留里克就怕老爹再变卦,执拗道,“就是处决也得是我下令。现在,我要这些人为我们打仗。”
“嗯?一群懦夫为我们打仗?这太荒谬了。”
“还有一个敌酋俘虏,他愿意为我们打仗。”留里克急忙说。
“还有这种事?”奥托来了精神,眼神流露着不屑,“一个首领战败了,居然不为他的部族殉葬,为了活命甘愿做奴隶?这算什么东西。你!居然相信他会为你打仗。”
留里克直接站起身,“不然呢?”
“他们是哥特兰人,都是一群叛徒,他们的女人倒是有些用。听我的,小子,那些普通俘虏可以不杀,唯有这个敌酋首领,有什么资格继续活着?你就不怕他带着别的俘虏造反?把那人押解到我面前。”
难道我这是姑息养奸了?留里克扪心自问,似乎还真有一丝这样的意味。
听了一阵子的哈罗左森有话要说:“公爵,我也是这样想的,依我看只杀敌酋,别的可以饶命。”
见状留里克还能怎么说?
“哈罗左森,你夺了那人的女儿,现在又要杀了他?”
“有何不可?”哈罗左森以长者自居,“还是听听我们的意见,尤其是听听你父亲的建议。你让那人带着投降的俘虏冲锋,他们万一反戈一击怎么办?”
“他们……不会吧。”留里克的心思已经有些松动。
“我早就说过,不要太仁慈。你必须狠下心来,才是真男人。”奥托转头便是给了哈罗左森任务,“将那人揪过来。”
很快,沃尔蒙被押解而来,被迫跪在奥托面前。
留里克端着一把十字弓,另有耶夫洛等十名佣兵紧随其后。
数百名吃饱的罗斯战士,喜闻乐见观看行刑。
不时有人喊着“懦夫必死”的话,以及嘲讽的奸笑。那些家里有人死于哥特兰人之手的战士喊的最凶,显然这个敌人的首领就是万恶策源。
沃尔蒙在求饶,跪在真正的罗斯公爵面前,颤抖着声音大吼:“我会给你卖命,我帮你打维斯比。你们需要向导。”
奥托看虫豸般蔑视此人,还故意扣扣耳朵,“真是一个肮脏的动物,叫声如此难听。留里克,你叔叔就这种人所杀,你可不能手下留情。”
留里克没有说话,什么没有磨蹭。他扣动扳机,弩箭直接击中沃尔蒙的肚子,见状耶夫洛等佣兵接连发射。
沃尔蒙被干净利落的万箭穿心,他活到现在竟是被当众处决。
许多罗斯战士们还是头次看到哥特兰岛身份高贵者被处决,他们出了一口恶气高兴地哈哈大笑,接着又冲向那些女人,享受公爵奥托下令的“大战之前最后欢愉之夜”。
这下,被俘的男人们意识到他们领头者被杀,自己是否也要成了什么献祭的羔羊?
奥托差人告知男俘不会被杀,但必须为罗斯战斗,至于女眷就永远不要想了。
阿里克以斥候的姿态去探索了,他归来之际大抵就是大军开拔,留里克知道了这件事,现在他有足够时间整顿军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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