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王机已经出了城,曹苗很郁闷。
折腾了这么多天,连对手的毛都没揪着,多少有些让人丧气。而诗彩影的人脉大多在城内,出了城,信息收集的效率骤减,只能靠运气了。
至于张威、韩龙,他们的行动能力还行,收集信息的能力太弱,不值一提。
怎么才能把王机这混蛋揪出来,肉体毁灭?曹苗陷入了沉思。
“允良?”见曹苗半天不说话,夏侯玄不得不提醒他。
曹苗这才发现夏侯玄还没走,连忙问道:“还有事?”
夏侯玄很无语。搞了半天,把我都忘了啊。“臧霸和杨阜的建议,觉得如何?”
曹苗“噗嗤”一声笑了。“这关我什么事?”
夏侯玄懵了。“怎么不关事?王机的死活只是私人恩怨,扬州、凉州战场却关系到大魏的存亡,这里面的轻重缓急还用我说吗?应该清楚,也是宗室。”
“我是个病人。”曹苗摊摊手。“拜托,是散骑侍郎,我不是。我能关心的就是私人恩怨,国家大事什么的,什么时候轮到我关心了。”
夏侯玄很生气。“那还说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又说什么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进亦忧,退亦忧。”
“我说过吗?”曹苗一脸茫然。
“当然说过。”夏侯玄跳了起来,几乎要指着曹苗的鼻子大骂。只是想想高珣那根断指,又自觉的缩了回来。“当着荀霬和宫中太医张登的面说的。”
曹苗想了想,好像是说过。不过他并不惭愧,淡定的说道:“那肯定是当时犯病了,胡说八道。”
“我……”夏侯玄气得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他是如此生气,穿鞋的时候半天没穿上,干脆趿着鞋走了。下了台阶,走到院子里,又觉得趿着鞋不舒服,干脆将鞋踢飞了,只穿着罗袜,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曹苗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失态,多少有些诧异,自言自语道:“他也疯了?”
青桃幽幽地说了一句。“王子,是假忧,他是真忧。”
曹苗想了想,赞同地点了点头。夏侯玄这是典型的焦虑症,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不是劝就能劝得好的。再说了,夏侯玄可以真忧,他却只能假忧,要不然没他好果子吃。
“联络张威、韩龙,准备诱捕龙楼。”
——
夏侯玄出了客院的门,就有些后悔。
他很想回去道歉,却又拉不下脸,只好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叫来婢女,洗了脚,换了袜子,夏侯玄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臧霸、杨阜的话打开了他的视野,让他第一次真正面对大魏面临的危机,认真考虑曹苗曾经的警告。
如果曹真、曹休在几年内离世,曹氏、夏侯氏有人能顶上去吗?如果没有,那就只能坐视兵权落入异姓大臣之手。换作一个月前,他或许不会有这样的担心,甚至觉得这样的担心杞人忧天。可是司马懿的举止就是血淋淋的现实,不由得他不正视这个可能。
他将自己知道的同辈人梳理了一遍,好像除了曹泰、夏侯霸有点用兵能力,其他人都不谙军事。算上武皇帝的子嗣,也只有曹植堪用。
大魏立国不到十年,人才凋零已经令人惊心。
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些?夏侯玄自责不已,越想越不安。他来回想了很久,咬咬牙,赶到后堂,拜见母亲德阳公主。
儿子深夜来见,神情焦虑,德阳公主很意外,也很担心,连忙询问原由。夏侯玄将自己这几天的见闻说了一遍,最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主动申请外放,到大将军麾下见习军事,不能继续在京师闲逛了。
夏侯玄话还没说完,德阳公主便落了泪。“孩子,终于长大了。”德阳公主抱着夏侯玄,欣慰地说道。“最好能先和允良商量一下。当然,要趁他清醒的时候。”
一提到曹苗,夏侯玄又担心起来。
我一旦离开洛阳,家里就只剩下母亲和小妹,曹苗会不会趁虚而入,鸠占鹊巢,代替了我?
见夏侯玄神情不对,德阳公主问道:“太初,在担心什么?”
夏侯玄心虚的摇摇头,脸有些发热。“阿母,我这就和允良商量去。他这两天……清醒着呢。”
“嗯嗯。”德阳公主连连点头,既惋惜又心疼。“他若是不犯病,就是个天才。犯了病,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要不然的话,他比更合适上阵,身体好,又机灵。”
夏侯玄的脸颊抽了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
夏侯玄重新来到客院,曹苗正在知书、如画对练。为了行动方便,少洗几件衣服,知书、如画穿得极少,上身一件抹胸,下身一件短裤,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让人睁不开眼睛。
曹苗也好不到哪儿去,只穿了一件牛鼻裈,露出一身匀称结实的腱子肉,浑身是汗。
夏侯玄很尴尬,倒不是因为知书、如画穿得少——比这更香艳的场面他都见过,比如后将军曹洪的家宴——而是和曹苗一比,他太虚弱了,简直是弱不禁风。
他怀疑自己甚至不是青桃的对手,或许不如高珣禁打。
见夏侯玄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落在知书、如画的身上,曹苗很不爽。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不把姬妾当人,更不把胡姬当人,可以随便送人,但他不喜欢别人看他的女人,姬妾也不行。
“嘿,往哪儿看呢?不知道非礼勿视?”曹苗没好气的喝道。
听到非礼勿视这四个字,夏侯玄想起荀霬的遭遇,连忙收回目光。“来得匆忙,未曾通报,死罪死罪。”
曹苗挥手示意知书、如画避一避。“大晚上的,不在自己屋里待着,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夏侯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眼巴巴地看着曹苗。“允良,觉得……能行吗?”
曹苗听了,心中欢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这事可别问我,我不懂这些。有一点我倒是可以提点建议,那些当兵的可不会和谈玄论道,要想镇住他们,至少要能打。再不济,也要有一副好身体。像那样,骑一天马就废了,那可不行。”
夏侯玄面红耳赤,却还是拱手致意。“请允良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