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证据,孙鲁班欢天喜地地赶过来,发现曹苗正坐在台阶上听王宇口供,一旁的女卫笔走龙蛇,手中的八面木牍已经写了好几面,不禁目瞪口呆。
她刚才审了好久,包括这个王宇,却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审出来。
“允……允良,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运气好,碰到一个肯开口的。”
“随便问问?”孙鲁班很受打击。
“你们有什么收获?”
“我们找到了郑廙藏在夹墙里的书信,可以证明他与费祎有来往。”
“那就够了。”曹苗站起身,拍拍屁股,甩着袖子往外走。“走吧,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去会会那位费校尉。”
“这些人怎么办?”孙鲁班大声问道。
“这个王宇留着,其他人没什么用,活埋了吧。”曹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被夜风吹得断断续续。
孙鲁班转转眼睛,回头看看俘虏们,挥挥手,刚要说话,一个中年汉子突然跪倒在地,哭喊道:“别埋我,别埋我,我知道郑廙还有一个住处……”
“在哪儿?”孙夫人正好赶了出来,听见这句话,一个箭步就赶了过去。
“就在对面的文昌里。”俘虏抽泣着低声说道:“你们不能直接过去,他能看到这边的动静。”
孙夫人一听,柳眉轻挑,骂了一句,将孙鲁班拽到一旁,轻声安排了几句。她担心孙鲁班太年轻,又叫过朱英,命她协助孙鲁班。抓到郑廙,就让她官复原职。
朱英喜出望外,遵命行事。
曹苗在前庭站了一会儿,看着孙鲁班、朱英带着人出去,又过了一会儿,才看到孙夫人从里面出来,身后带着王宇和另外一个瘫成一团泥的俘虏。他笑了笑,拱手道:“恭贺夫人,大功告成。”
“你也有功。”孙夫人说道:“看来你的讯问和武道一样,寻隙而入,一发必中。”
“夫人见笑了,运气而已。”
“是啊,就像吕奉先辕门射戟,都是运气。”孙夫人难得的开起了玩笑。“只不过这样的运气只青睐有实力的人罢了。没有实力,只相信运气的人,一辈子也碰不上这样的运气。”
“这……倒不至于。”曹苗沉吟了片刻。“有些事,的确要凭天赋。有些事,只是留心与否罢了。只要刻意练习,大部分人都可以掌握的。”
“大虎能吗?”
“当然可以,公主很聪明。”
“那你好好教她。”孙夫人举步出了门,却没有上马,而是向对面走去。曹苗也没有多问,跟了过去,只是拉开了与孙夫人的距离,免得再像上次一样撞在一起。
有女卫上前,敲开里门。里正披着衣服,睁着朦胧的睡眼,看着孙夫人一行鱼贯而入,吓得两腿筛糠。解烦营半夜敲门,而且是孙夫人亲自带队,这绝对是出了大事。
孙夫人在里门内站定,却没有继续向前。她挥挥手,数十女卫向两翼展开,悄无声息的掩入黑暗之中。
又过了一会儿,孙鲁班、朱英贴着里墙,快步走了进来。她们向孙夫人、曹苗打了个招呼,从不同的方向包抄过去,只是路径又比刚才孙夫人的女卫又紧了一圈。
曹苗叫过阿虎,指了指孙鲁班。阿虎会意,拔出腰间长刀,跟了过去。
孙夫人转头看看曹苗。“你自己呢?”
“我在夫人身边,应该没什么危险。”
孙夫人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着孙鲁班的方向,又道:“你的训练办法很有效,这一曲的进步很明显。”
“是他们的起点太低,所以看起来进步很大。”
孙夫人嘴角抽了抽,扭过头,没有再说一句话,大步向前走去。
来到一座小院前,孙夫人停住脚步,摆摆头,一个女卫押着王宇上前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脚步声,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谁啊,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王宇低声说道:“我是王宇,吴国解烦营孙都督有事要与主君商量,请主君一见。”
“孙都督?”门开了一条缝,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
孙夫人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女卫上前,举起手中的灯笼,照亮孙夫人的脸。
曹苗站在孙夫人的身后,看着孙夫人挺直的背影,暗自称奇。这孙夫人看起来莽,做事却很细心,能执掌解烦营多年还是有道理的。
这里是郑廙的第三窟,是应急藏身的地方,规模比对面的大宅小得多,身边的人也有限。到了这一步,郑廙已经是穷途末路,逼得太紧,万一他选择自杀,这场抓捕就没什么意义了。孙夫人做好了强攻的计划后,选择与郑廙面谈,给郑廙一个活下去的希望,能大幅度提高生擒郑廙的机率。
活的郑廙,自然要比死的郑廙更有价值。
当然,这也是极大的冒险。谁也不知道郑廙会不会狗急跳墙,铤而走险。
郑廙身边的人不多,却一定是身手最好的高手。
曹苗有点后悔了。早知孙夫人会用这样的战术,刚才不应该让阿虎去保护孙鲁班。孙夫人身边虽然有几个女卫,武艺也不错,但她们的实战经验太差,未必能护得孙夫人周。
就在这时,孙夫人伸手从女卫身上摘下大弓,顺手取下三枝箭,搭在弦上,拉弓如满月,发矢如流星,“唰唰唰”三声响,三枝箭矢离弦而去。
“呯!”木门被一箭洞穿,门后一个身影应声摔倒,发出凄厉的惨叫。
隔着木门上的洞,曹苗看到院中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站在台阶上,手持刀盾,护着另一个站在廊下的人。一点寒星,在火光中一闪而没,随即劲风扑面。
没等曹苗反应过来,孙夫人侧身展臂,伸手抓住了那枝射来的箭,顺势转了一个身,再次弯弓搭箭,一箭射出。弓弦震动未绝,羽箭已经消失在木门后。
“冲!”孙夫人大喝一声,纵身跃出,撞破木门,冲入院中。
郑廙倚墙而立,右手被箭钉在墙上,一柄雪亮的短刀落在脚边。
豆大的汗珠沿着他微黑的面庞滑下,滴在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