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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玥笑着让他且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事儿定不会便宜了小人。
却还是不甘心的嘀咕了一句:“今儿个这马儿惊得蹊跷……”
只这一句,李隆彻立马如秋后的黄瓜,蔫吧了。自家老爹的鞭子也无皇奶奶的经书可怕。
珑玥瞪一眼他,道:“若想说,我也不加阻拦,只要不怕平皇叔的鞭子。”言罢,再道:“皇奶奶若是知晓,想来又要逮了去抄佛经罢!”
珑玥道,她自会寻了合适的时机如实禀告自家的皇帝爹,周统领方作罢。倒是李隆彻还颇有微词。
周统领觉得此事干系重大,不可不禀告圣上。
珑玥并不多言,只很是国事化的客套了两句,以示友好。在金吾卫寻回了兔爷儿之后,便告辞回宫。于路上当然也敲打过众人,不可多言一句。
而后,裴元修又与珑玥引荐过铭金国大王子和卓雅公主。这撞上了于礼却是当见上一见的。
裴元修剑眉轻皱,心中虽觉不妥却还是点头应下。毕竟,此时的九儿还未有纳入他的羽翼之下,他若多言便是逾越了。
珑玥再转过身时,已无了方才受到惊吓时的小兔子模样,已然恢复了大昭国嫡公主的尊贵端庄。她与裴元修福了福身,道:“今日之事,还请靖北王莫要对我父皇与兄长们提及。”
周统领领命派了人四下里去寻马。
珑玥觉得,兔爷儿虽有那宝马良驹桀骜的性子,然而,也极通灵性,绝不会轻易发狂,这其中定有蹊跷。
这“兔爷儿”便是她给玉雪狮子骢取的名字。
再安慰过她们,珑玥忽然转身道:“周统领,快去寻我的‘兔爷儿’回来!”
庄雅茹与浣玉、洗碧也皆围着她抹眼泪。
珑玥看着她煞白的小脸,知道也被吓得不轻,紧着安慰,倒把自己心里头那股子惊惧抛到了九霄云外。
珑玥此时早被随后乘马车而来的化鸢拉近身前,左看右看仔细打量,就怕哪里磕了、碰了。直担心的念叨:“可莫要再骑马了,摔了可如何是好!好在妹妹福大命大,以后不兴再如此吓我了……”
裴元修的鹰目却盯着珑玥那近似红玉般的耳尖,一瞬不瞬的,心痒难耐,直想伸出手去摸上一摸。裴小觉出了他家王爷似有异常,悄悄唤了一声。裴元修方轻咳一声掩过尴尬。
珑玥微抬了下头,目光扫过裴元修胸前,只见他衣襟处晕湿一片,想来是刚刚自己的鼻涕眼泪,一时羞臊无比,连耳尖儿也红了个透。心中暗道:还好,还好,那衣服料子是藏青色的,并不显眼。
裴元修哪敢受公主之礼,急忙侧身让过,而后还礼道:“臣不敢当公主的谢!此乃为臣应当的!”
珑玥被这山呼之声唤回了心神,道:“都免礼罢!”而后,也不抬头,心中只想着,如今自己这般模样必是狼狈非常罢!当着这许多人面前真真丢死个人儿了!只脱开李隆彻的手,轻迈两步,至裴元修跟前,道:“谢裴将……”突然想起,裴元修早于前年便已封王,又急忙改口,“谢靖北王救命之恩!”而后,微微福身。
靖王回京所带近卫早在听闻周统领呵斥李景颜之时,便纷纷跪拜于地,此时更是随着裴元修山呼:“公主千岁!千千岁!”
李景颜纵然在抚山郡王的封地上呼风唤雨,此时也不得不低头。下了马车,随着她家兄长施礼。
若说大昭国的平民可能不知,然而,作为勋贵敢说不知的话,那便是作死的过儿。
瑞敏公主是何人?
倒是刚刚还趾高气昂的李景颜此时蔫吧下来。
裴元修并不多言,只摆手让他们免礼。此时,他的一颗心还牵挂在珑玥身上,看着她精致绝伦的小脸,惨白的几近透明,小巧的鼻翼一抽一抽的,让他的心也跟着抽痛。
周统领在宫中当差,与裴元修也有过数面之缘,见了他急忙上前叩首,道:“金吾卫周通见过靖北王,谢靖北王救下公主!”而后,带领身后十一名金吾卫单膝点地,叩拜。今儿个靖北王救的不单是公主,还是他们这十多个差人的性命。若是九公主坠马,不论伤重与否,他们丢官事小,丢命事大。
金吾卫谢恩起身。
珑玥一时还未自惊吓中回过神来,李隆彻代她道了一声:“免礼!”
“属下护驾来迟,请公主恕罪!”十二金吾卫追至跟前,纷纷下跪叩拜。
李隆彻一边扶着身体还在轻轻颤抖的珑玥,一面手足无措的自怀中掏了帕子出来,给珑玥抹泪,心中也将自己从头到脚骂了无数遍,暗暗发誓以后定要保护好九姐姐,再也不拐了她出来骑马了。
裴元修不得不抱着珑玥跃下马来,将她交给李隆彻。
然而,李隆彻与周统领及十二金吾卫已追至了近前。
裴元修就想如此将珑玥揽在怀中,一辈子也不放手。
这娇小的身躯,偎在他的怀中,才令他惊恐的心安顿下来。自珑玥身上发出的淡淡桔子果香萦绕在他的鼻尖,沁入心头。
口中念念有词,即是在安抚珑玥,也是在安抚自己。
裴元修也被吓了个正着,当他看清楚惊马上之人是珑玥之时,不经大脑指挥,人便催马似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直到将珑玥紧紧扣在怀里,大手还有些颤抖,心跳如擂鼓一般,比他两军阵前头一次杀人还要快上几分。
惊魂未定的珑玥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便掉了下来。
浑厚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莫怕,莫怕,无事了,无事了。”这声音似乎还带着些颤抖。
尘土混杂着阳光的味道,冲入了她的鼻翼。
正在珑玥闭着眼认命的死搂着马颈,手臂越来越无力时,突然间似有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束腰,一个用力,将她自马上提了起来。随后,她就栽进了一面坚实的胸膛。
此时,珑玥只能紧紧抓住它,以保证自己不被甩下马去。如此的速度,若是掉了下去,不死怕是也要残了。只盼着它惊惧之感过去,跑累了,快些停下来。
她知道,自己这匹玉雪狮子骢是难得的宝马良驹,寻常马匹轻易难追上。且,因着自己心疼它,并未命人阉割,使得它天生的桀骜并未消减多少,如今一惊之下发起狂来。想必周统领他们想追上更是难上加难。
突然的,玉雪狮子骢一声嘶鸣,狂奔了起来。珑玥骑于马上,被颠簸的左右摇摆,面色煞白,瞬间的惊吓之后,她快速俯身抱紧了马颈,什么也不想了,只随着马身不停的起伏,奔出了林子去。
眼看出了林子。
珑玥骑在玉雪狮子骢上,与李隆彻笑谈,张予欣也骑了匹白马行在她的右后侧。
化鸢与庄雅茹带着几个丫鬟坐上马车。
然而,又是在这返程的路上,却出了意外。
不过,这张予欣倒是知趣,半日游玩下来,大家也算心情愉悦,没有横生出甚枝节。
自己虽年纪不大,然而辈份摆在那里,总不能将外甥女赶走。纵是千百个不喜,也只得与张予欣同游了。
珑玥睨他半晌,终归被他那狗腿买好的模样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而后捏了个果子塞入他口中。
珑玥轻颦柳眉,李隆彻立时狗腿的跑过来,小声对她道:“我是逼不得已,是她死皮赖脸偏要跟来的。”
谁知这魔星回来时竟领了位不速之客,张予欣。
下了马车,便命浣玉、洗碧将预先备下的棉布单子铺了,再摆上瓜果茶点。而后招呼了化鸢、庄雅茹席地而坐,寻起了前世秋游之感来。也不理会李隆彻,只放他骑着玉雪狮子骢满世界逛林子去。
一行人来至北郊,珑玥便一头扎进了这美景之中。红枫黄栌艳艳满山,令珑玥忽然想起不知从何看到的两句诗来:红叶舞秋山,枝头似火流。
珑玥只“嗯”了一声,不再多言,便是默许了。
听听,多么合乎情理的一番说辞,她若是翻脸赶人倒是不尽人情了。
然而,那庄雅荷怯懦道:“兄长们皆在学里,脱不得身,弟弟们又小。母亲恐臣女与二姐姐两个姑娘出门不便,才请了表哥陪同前来。”
庄雅茹如约而至,跟来的还有庄雅荷那个狗皮膏药。更不靠谱的是,竟然还带了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叫鲁峰的表哥,令珑玥光火非常。
珑玥看他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哪里有那混不吝的魔星模样,一时心软,点头应了。约上了八姐姐,又给庄雅茹下了帖子,于今日北郊赏红叶。
故而,平皇叔将宝马皆看得死紧,只扔给李隆彻一匹蒙古马,让他骑着满世界晃悠。使得李隆彻这个混世魔王,见天儿的瞅着她的玉雪狮子骢流口水。
头两日,李隆彻便央求着她出宫松散松散。珑玥心知,是他这毛猴子又手痒,想骑马了,而且想骑的还是好马。因着平皇叔爱马如命,而这李隆彻却是个毁马高手,哪怕他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宝马良驹到了他手中,也难寿终正寝,不是伤残便是死于非命。不得不令人怀疑他天生与宝马犯相。
说话之人正是由后面追赶上来的金吾卫周统领及公主的十二亲卫。而被裴元修扣于怀中,护得死紧的正是珑玥。
然而,她话音未落,便有一冷硬男声道:“大胆!瑞敏公主面前也容大呼小叫!还不出来见礼!”
急命车夫赶马车上前来,厉声呵斥。
正当此时,突然间便有一人一马向车队奔来。而裴元修竟然一改平日里那不假辞色,冷面王爷的样貌,飞快迎向那人,并将其护入了怀中。女人天生敏锐的第六感瞬间便于脑海中对她发出了警示。
出此言者正是郡君李景颜。刚刚事发突然,却也没逃出李景颜之眼。她正如几日以来那般,坐于马车之内,轻挑绡纱窗帘,略带痴迷的凝视着带队前行的裴元修。虽说只是背影也让她少女怀春,爱无限。
正在众人于心中嘀咕之时,队伍中一架马车行上前来,车内传来一声娇喝:“何人大胆,敢惊王架!”
众人也皆无语,只瞅着自家王爷如珠如宝般抱着那红色身影,口中似在叨念着甚,无不于心中暗自称奇:王爷今儿个这是怎的了?往日里躲女色如避瘟疫,刚刚却是直直迎了上去。不寻常,太不寻常。
“这……这……”老吴支吾两声,没了下文。
一时间,老吴有些发傻,裴大裴小更傻,王爷近卫无一不傻。
然而,话音还未落,就见他家王爷提马缰,侧马头,闪过他去,直直迎向那红色身形。两马一错蹬间,就将来人揽入怀中,护了个死紧。
这情景老吴太过熟悉,分明就是又有哪家姑娘要对王爷投怀送抱了。他勒马缰,别马头,侧马就挡在了裴元修身前,大有一副护卫王爷贞操的架势,瓮声道:“有老吴在,定保王爷无虞!”
那一人一马身后不远,紧追了一队人马来。
一直随在裴元修身侧的亲卫老吴,此时也看到了这一人一马。他只见一红衣人儿向着他们这一行队伍狂奔而来,目标似乎直指王爷。
裴元修恍惚间觉得那一抹狂奔而来的娇小身影甚是熟悉。
只见来人竟是一名女子,大红滚金边儿的胡服,胯下一匹玉雪狮子骢。狮子骢脖上银铃脆响。此时听来却是慌乱而毫无章法。
裴元修定睛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