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下人通禀,珑玥黛眉轻皱,不用细想她也知是何人。
明娴轻握了下珑玥的柔夷,小声道:“可是那人?”
珑玥点头,可不正是她那七姐姐锦鸾嘛!
没见过到亲戚家做客还要摆公主架子的,这不是找主人家不自在嘛。况且这又是亲皇叔家,摆公主的谱着实没甚必要。
真真不知道这七姐姐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她这是来拜贺的还是来搅局的?
大昭国未出嫁的公主皆尊贵,便是王爷见到公主銮驾也要亲迎。
平王府门前中门大开,红毡铺阶。
官宦勋贵之家的车驾皆为公主仪仗让至两侧。
珑玥领着众家贵女来至大门前时,平王与王妃已领着一众勋贵迎在了王府门前。便是李隆彻这个惯来不顾礼仪规矩的,也带着一众世家子弟在此恭候了。
七宝香车点金描凤的车帘轻挑,锦鸾由大丫鬟扶着出了车厢。未下马车便抬目向一众少年人中寻去。
李隆彻是寿星公一身大红锦衣格外打眼。而他身侧那个着一身竹青色暗纹直缀的如玉少年更是一下子便嵌入了她的眼中。
锦鸾今儿个为了能让明辙过目不忘,也算得上是绞尽脑汁,公主的仪仗出场,一身银红色镂金流彩云锦衣裙。云鬓堆叠簪珠点翠,一只五尾凤钗更是彰显了身份尊贵。令人眼前一亮。若说这锦鸾真真是个美人胚子,与宫中的妍妃娘娘更有九分相似,五官精致妩媚。
她扫了一眼平王府门口各家勋贵公子的惊艳神色,唇角轻轻挑起一丝浅笑,对于自己设计的这个亮相心中十分满意。
就着婢女手,踩着金星紫檀的雕花踏脚凳下得马车来,急走上前与平王和王妃行礼,道:“侄女来的晚了,还请平皇叔、平皇婶莫怪!”
平王爷心中发堵,脸部更是呈面瘫状,应了一声便罢。
平王妃则暗自抽了抽眼角,心道:是来踢府的吧!
却也面上挂着淡笑,道:“不晚,不晚!”转身寻了珑玥,“九儿,来!好生招待七公主!”
珑玥应声上前,与锦鸾互行了礼。
锦鸾笑看着与自己站在一处珑玥,心中有些着恼,暗道:若是知道这丫头今儿个穿的是鹅黄裙衫,她便穿正红色那身绣金蜀锦的裙衫来,岂不是更显眼些。不过,自己如今这身银红也压上她五分了。
锦鸾以公主之尊我行我素惯了,宫中嫔妃身份低的不敢与她计较,身份高的懒得与一个小姑娘计较。而珑玥本着多一事不若少一事的原则,躲她还来不及,哪会和她计较。故而,这外出为客之道虽教养嬷嬷也有教导过她,却被她自行忽略了。
锦鸾想得明白,自己乃公主之尊,往宫外做客自是主人家供着的大佛,万没有放下身段的道理。然,她却忘了,这王府之人虽为臣,却也是她的长辈。
今儿个平王府摆宴,请了众家勋贵为的可不是彰显身份。平王爷、平王妃皆只是寻常衣衫,她却独独来了个公主銮驾,盛装出席,令人觉得她便是摆谱来的。
故而,刚刚平王妃称她为七公主,而呼珑玥为九儿,亲疏立现。
珑玥在宫中所穿裙衫多是以红为主。一则,她为嫡出衣着当以正色为主。二则,她的衣服料子多为太后所选,老人家都喜欢看小姑娘穿着喜兴。
然,此次平王府摆宴,寿星是李隆彻,虽不会同席,也不可抢了他的风头。
且,她以主人家的身份待客,却贵为公主之尊,若穿得太过隆重反令客人拘谨。
再则,这是她亲叔叔家,又有何必要摆谱!
故而,今儿个她只选了件轻便的鹅黄色绣红梅傲雪的裙衫。颜色虽不浓烈在人群中却也打眼,于是春夏之交看着也赏心悦目,不会过于浮躁。这衣服料子看似普通,然,宫中织造局给九公主所做的衣服岂能一般?
珑玥这衣服料子乃是月影纱,直面上看似一色的鹅黄,然而,随着行动间的光影会呈现深浅不同的黄色,且有淡淡清香。
料子难得,便是贡品一年宫中也只几匹。
锦鸾瞅着比自己矮了近一个头的珑玥,心中自是暗自高兴,她终是压过珑玥一回。却不知在众家夫人心中,珑玥却比她高了十分不止。
论样貌,锦鸾单拿出来自是美人一个,纵是诸家贵女也无几个可以压过她的颜色去。然,若是与珑玥站在一处便只能做背景墙了。不是说珑玥美的无与伦比,她二人也是各有千秋,珑玥便是再美也只胜出锦鸾三分。且,她如今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并无那婀娜的身姿。
然,于气韵之上,珑玥却胜出锦鸾十分。
珑玥容貌七分像了瑾皇后,三分随了顺启帝,特特那生气之时小脸一沉,凤眸半眯更是与顺启帝如出一辙。她又总在书香文墨中流连,自然周身带着一股子不入俗套的空灵。然,她又随着明理读了不少实务,胸中必然有丘壑,且性子大气,无那伤春悲秋自怨自艾的闺秀心肠,反而令人觉得接地气儿。
如此相较之下,小小年纪便浸淫于后宅琐事,闲来便勾心斗角一番的锦鸾就过于媚形于外,落了下乘。
自己的闺女自己教,透过珑玥与锦鸾看到的是皇后与妍妃。
众家夫人心中也暗自明了不少,为何后宫之中皇后一人独大,至今无人分宠,撼动她之地位。
平王府门口众人寒暄后将要进去,便又见一马车行至。车帘一挑,竟是太子妃与英王妃带着三个哥儿到了。
孔竹媗与徐静柔扶着婢女的手下了车来,先与平王夫妻行礼,再让霄哥儿、霁哥儿与霑哥儿上前来作揖。
众家勋贵只见这两位的打扮也皆是走亲戚串门子的样儿,更显得锦鸾太过隆重而失了亲情。终归这不是何正规隆重的宫宴,只是闲来无事寻个乐子的由头罢了。
珑玥和锦鸾近前来与两位嫂子见了礼。三个小侄子见了珑玥便抓住了她的裙裾不肯放手,非要跟着她去园子里。
无奈之下,只得嘱咐了奶妈、丫鬟们好生看着,让三个小家伙随了珑玥去。
席宴自是晚上方开。
一众姑娘在园子中除了闲聊也无甚事可做。姑娘们之间也是有亲疏远近的,志趣相投的自是围坐一堆,或下棋,或作画,或吟诗。
便是锦鸾如此倨傲之人也有几个以才女自居的闺蜜。
珑玥身边围坐着她家八姐姐化鸢,大表姐的小姑子姚蕊,还有平王妃和英王妃的娘家侄女以及几位马上将军家的姑娘。这些都是性格直爽之人,为赋新词强说愁她们自是做不来的。如此这般,清贵文官与戎马武将家的姑娘便明显的分界开来。
说实话,如古时这般的贵女交际,珑玥真真觉得乏味,好在有三个小侄子跟在她身边笑笑闹闹。只小家伙们毕竟精力有限,玩笑了一会儿便累了。珑玥命奶妈丫鬟好生照管着去给他们备下的屋子里睡了。
正觉无聊之时,便见小寿星李隆彻朝着她走过来。
要说这类的交际宴会还有一个作用,便是相亲。
平王妃将园子以水为界相隔两岸,一边是芊芊淑女,一边是翩翩公子。水只是一条人工小河,并不宽,以一座汉白玉石拱桥相连两岸。
李隆彻来了便道:“姐姐可有甚好玩的游戏呼?枯坐着太过无趣。”
珑玥笑,“待我问问!”自是知道这呆霸王被那边的人哄过来联络感情来了。
都是青春萌动的年纪,这边贵女们听了,也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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