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轼见事已成,便道:“沈大夫说这伤虽已大好,可还要仔细着。如今后宅之事暂且安稳,便收心养伤,待痊愈之后,方好领兵与叛军决战。”
裴元修点头。
两年前北疆的藩王谋反,裴元修受明瑜举荐奉命平乱。
而明轼为明瑜长子。
明瑜早已发觉裴元修之才能完全可独当一面,此次便将自家长子送于裴元修为军师。
北疆藩王叛乱裴元修是早就知晓。上一世他便因平叛建功,而后接替了北疆藩王的位子,受封了靖北王。
而此次受伤则是他疏忽大意造成。
上一世他也曾于此时受了重伤。主帅重伤,敌军必定反扑。前一世裴元修咬着牙硬扛着方将来犯之敌击退,却也好似丢了大半条命。
这一世,便是在何时、何地,受何人所伤都一般无二,然,重来一世他却将此事忘了个干净。
重伤醒来方回忆起来。
忙命人请了明轼商议,如何给叛军下套。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再加上多了明轼相助,这一仗打得自然漂亮。
然而他心中因惦记着一事,却无多少欢喜。
上一世在京中那所谓的祖母便借着他阵前重伤以冲喜为名,在自己一无所知之时替他迎娶了那所谓的陈家表妹。
也正因如此,于后来,他才会一错再错,先迎了抚山郡王的次女为侧妃。扔在京中裴府里与那三个陈氏女相斗。
又纳了奶娘的女儿为妾氏,于北疆藩王府照顾自己起居。
前世里,九儿最后落得那般结果,全是因自己所累。
若不是出了那事,他还认为男人三妻四妾皆为平常,失了九儿方幡然醒悟。
妻者,齐也。若夫妻相和,妻心念着夫君,则心心念念的皆为二人打算。
然,后宅若非一人,则夫妻往往失了真情意,不论妻妾往往只会为自己谋划罢了。更有甚者还会因一己之私算计了夫君也未可知。
什么齐人之福,如今想来真真可笑。
便是帝王,三宫六院嫔妃如云,求的却不是妻妾相和,只是为了前朝与后宫相制衡罢了。
犹记得前一世,九儿曾写过“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句子。然而,他却于得娶九儿之前便失了先机。
如今能得机缘从头来过,定当做个许她“白首不相离”的一心人。
京中那出“公鸡拜堂”的荒唐事得以解决还真要多谢几位舅兄。
当初会努力与李隆佑、李隆佐交好也只是为了九儿。不能还如前世一般,让他们觉得九儿嫁了自己是委屈的。虽然也心中明了自己配不上玲珑剔透的九儿。
这一世努力要得到他们的认可。
谁成想,此一事还幸亏了几位舅兄。
受伤醒来想起此事,裴元修便说与了明轼知道。当然不会说自己乃是死过一次之人,只道:京中传来消息,家人要为自己娶妻冲喜。
之所以说与明轼听,一则,他是自己于这一世里第一个交心的朋友。再则,他有求于太子,虽说有交情却也不如明轼与他之间表兄弟的感情亲厚。
明轼再有谋算也不如裴元修这个活了两世之人。三两句之下便被裴元修算计了进去。他傻乎乎宽慰裴元修道:“此一事韧之修书于太子求助最好。一则,与太子有旧,且如今看来必是皇上为太子日后培养的得力之人,有难处太子自是要管的。再则,如今我于前线平乱,于公于私太子也要安之心,让全力平叛,不能令后宅之事乱心神。”
若说这明轼真不愧是李隆佑的表兄弟,将他的心思猜得透彻。
李隆佑之所以出面,也真是如此思量。
心中一块大石放下,裴元修也有了玩笑的心情。
“明轼兄可是急着凯旋回家,莫不是想念嫂夫人与小侄儿了?”
“知我者,韧之也!”明轼笑得毫不避讳,“出征之时内人刚刚有喜,前儿个收到家信,小娃儿已会叫爹爹了。想我这样刀上染血之人也不要求百年之后登什么极乐净土了,只求有生之年家合美满罢了。”
“明轼兄此言差矣,越是我这般人方越易成佛!”裴元修笑谈。
“何解?”
“佛语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裴元修面上笑容不减,眼中却一片寞落。
此话曾是九儿所讲,裴元修还清楚记得当时她面上那娇俏可人的模样,侃侃而谈道:“僧侣一生吃斋念佛以求早升极乐,却不如屠夫成佛的容易。”
他当时也如明轼般好奇问道:“何解?”
却见九儿眨眼,俏皮的吐舌道:“王爷可知佛谒: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个明丽的九儿,骨子里都透着皇家的骄傲,却放下公主的身段甘心做自己温暖的小妻子。
收敛心神,裴元修伸手拿过案前军情邸报,这场仗定要早些打完。凯旋回京应该就可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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