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微服回宫,顺启帝便神神秘秘的将自己关于御书房中,除了早朝便是连皇后的坤泰宫也未曾踏入一步。
这使得宫中众人纷纷揣测……
便是吉安也惶惶间一头雾水:莫非皇上因流言迁怒了?
可又不像,自那日回来至今,未见皇上面有不愉啊……
心下里暗自想着,便对顺启帝龙书案头那只雕蝠自天来嵌红珊瑚珠子的点翠紫檀木匣子伸了伸脖子。
一连三日了。
三日来,待顺启帝批了奏折之后,便会时而蹙眉,时而轻笑的于洒金宣纸上写写、画画、停停。
待到不满意之时,便起身去翻查典籍。
若需离开,则珍之重之的将写画后的洒金宣纸存于那紫檀木的匣子之中。
吉安这个自顺启帝学步便侍奉在侧的奴才,还从未见过彼时自家主子有过如此作态。便是先帝宾天,康王夺嫡之时,顺启帝也是帷幄自如。
只,如今看皇上这形容,怎么有那……
有那……
呃,吉安一时也不知做何比方。
故,对那匣中之物心神向往。
有心窥之,忽觉后脖颈发凉,抬手摸了一把,浑身打了个冷颤。
当差的奴才,不该听的勿听,便是听到也当作不知,不该看的勿看,除非……
吉安再次抚了抚脖子,对于自己这个脑袋,虽说切下来论斤称也卖不了几个银子,却也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他还真舍不得弄丢了!
此时,顺启帝批完最后一道折子,抬手拿起案头紫檀木匣子,拢袍袖站起身来,扫了一眼身边傻愣愣戳着的吉安,轻咳一声。
吉安慌忙回神,急急跪倒告罪。
“平身吧!”顺启帝心情好,道:“去坤泰宫!”
“是!”
吉安应声,欲上前接过顺启帝手中木匣。
“不必!朕自己来。”
顺启帝宝贝着拍了拍紫檀木匣子。
坤泰宫中。
自出了小月子,也就是十二晌,瑾皇后便自产阁移驾至了东暖阁。
此时,瑾皇后正瞅着她的太后婆婆哄逗小女儿。
“皇后啊,这小福星的满月酒要从简?”
太后手中一只和田玉九连环在吕悦耳边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响。
吕悦伸出带着肉窝的小手将九连环抓住,心中不住暗叹一声:这皇宫内院里的御用之物当真件件无凡品啊!自己上一世里虽说是个穷技术员,没见过什么好物件,可这和田玉一入手便觉温润,腻滑如脂。便是她再没有见过世面,也知道是好东西。
想到以后,这些原在故宫博物院中方可一见的宝贝物件,将来自己都能取之用之,突然有如阿土伯附身,直想大喊:“贪财啊贪财!”
也顾不上听自己的皇后娘与太后奶奶聊些什么了。只满心的财迷,将一只紫金铃铛放入口中,用那粉嫩的牙床咬上一咬。
咱也尝尝这纯金吃起来是怎么一个味道。
嗯,有些甜。
随后,不见牙也不见眼的大大笑容在她那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脸儿上绽放开来。
忽听得珠帘声响,之后便是一片跪拜之声:
“皇上金安!”
吕悦转转小脖子,便见自己的皇帝爹满面春风的步了进来。
人家电视里演的皇帝到了哪里总有个传报的,可自己这皇帝爹来她皇后娘这里她却从未听到了传报声,总是悄没声息的就进来了。这习惯真不怎么样,宫中嫔妃若是想悄悄做点儿甚事,都要留个心腹站岗放哨,哎!
她却不知,顺启帝这怪癖只在她皇后娘这处犯病。
顺启帝进得内间来,与太皇行过礼,便接过吕悦在怀中。
“三日未见,这小妮子又漂亮了几分!嗯,像皇后。”
太后笑言:“这方哪到哪!她还小,待慢慢长开了,便等着吧,必是个倾国倾城的,皇后便也不承多让。”
瑾皇后当年十三岁便出落得犹如洛神出水,因甫出生就被先皇指婚与还是太子的顺启帝。故,虽无人敢明目张胆的说,却也私下里传,明家嫡出瑾姑娘乃大昭国第一美人,无人能出其右。而瑾皇后最出名的不是貌,而是才。她自出生便被明家以太子妃之礼教导,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便是那策谋也是通透的。
瑾皇后面色微红:“母后,您又取笑臣妾!”
这个太后婆母待瑾皇后犹如亲女,婆媳间未曾有过隔膜。
“哀家,疼还来不及……”玩笑几句,太后话锋一转:“皇帝来得正好,我这里正和皇后在说这小妮子的满月酒。”
“噢?有何不妥?”
“臣妾想从简。”
“为何?”顺启帝蹙眉,他想给自己与瑾皇后这唯一的女儿最好的,想当然尔,满月酒也要最好。
“大灾刚过,诸事待兴,此时宫中实不宜为一个小小女婴的满月酒大操大办……”瑾皇后将她真实之意隐于心中,她更怕自己这个小女儿太过引人瞩目恐招了杀身之祸。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之于皇家,太过得宠,往往并非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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