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大今天心里头那是无与伦比的痛快,想了想自己今天卖鱼的钱,还有刘言东走的时候还使了自家女婿说要来问他们买了今年新打的谷子,肯定了他这一年来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这可比旁的都要让他觉得高兴。
村子里头的人那也都在兴头上,话多的很,但崔十六也是个有几分眼力的人,知道今天也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也就稍微说了几句之后就寻了借口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把其他人也给带上了,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多的他们都要静一静且好好想一想,就算是真的有别的心思那也得理理清楚才成。
崔乐蓉觉得现在她和萧易两个人大概在众人的眼中的形象和一块肥肉没什么差别,有心思的那些人多半都是想着要上来啃上一口的。
崔老大也高兴的很,原本前头还在想着要不要把儿子送去青阳城里头的半山书院念学呢,虽说心里头那是想着的,可现在崔老大也是舍得了,这三年都不用交了赋税呢,每年都有这样的收成,那就算是送儿子上半山书院那也是使得的,城里头的书院那肯定是要比他们平安镇这个地方的书院要教的好的。
“阿蓉啊,我觉得阿娘前头说的也对,我看等过了年之后还是送幺儿去青阳城里头的半山书院念学吧!”崔老大说道,他当然也是知道这书念的出息了之后往后那也是好的,要是什么时候能够像是县令大人那样也就值得了,不说成为像是徐县令这样的人吧,哪怕是成为县令身边那样的人也总比他们出息,该花的银子到底应该还是要花了这个银子的,想到这里,崔老大虽还是心疼,但也算是下定了决心。
“恩。”郑氏也点点头,当初二女儿说这事儿的时候她就有了几分这个心思,但到底也还是觉得这银钱花的有些多,可要是每年都能够像是今年这样的收成,郑氏就觉得就算是再吃苦,那也还是值得的,“幺儿去书院里头念了也好,好好学,后年下场考考,指不定就能够考上了秀才了。”
崔乐安听了爹娘的话,“还是在镇上学吧,青阳城里头太费钱了,去了就只能一个月回来一趟了,往后家里头有啥事儿的我也帮衬不了。”
崔乐安还是有些不愿意的,不是不愿意去半山书院里头,打从去过半山书院被山长提点过,他就知道和半山书院里头比,现在教授自己的夫子那真的是不算什么了。可他也不愿意去,钱是一个缘故,还有就是青阳城同他们这儿也实在是有点远了,在这里等到农忙的时候夫子还会放几天的假让他们回来帮忙,他们家里头年长的身体不好,就剩下姐姐和几个还不怎么懂事儿的娃子,他要是不帮衬着干点活,那能收拾得了?
“家里头的事情甭操心,阿爹我是腿瘸了又不是干不了活了!”崔老大十分豪迈地挥了挥手,“我还能是干好些年哩,等到成婚生了孩子也还是照样能下地的。”
郑氏听着崔老大这话也是抿了抿嘴笑了,“小安只管去好好念书,只要书念的好了那就再好不过了,家里头的事情也不要操心,这还有我们再哩,等到出息了才能够成为咱们的倚靠。阿爹阿娘年纪大了也没啥本事,就指望着能够出息了好撑起这个家来。”
阿文是个厨子,家里头也都是姑娘多,虽说阿蓉是有些本事可到底也是嫁了人成了人家的媳妇,就算是能帮衬着他们一家子也不能总是拖着人不是,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子到底也还是看娘家的,要是娘家里头有能够撑腰的人,那在夫家里头也才能够挺直了腰杆子做人的,更何况家里头还有三个小丫头呢,阿萍那样的情况往后这说亲那也是个难题,但要是家里面有个秀才或是举人的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也还能够让三个小丫头寻一门不错的亲事。
崔乐安想了一想,他自然也不是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人,也已经是见多了那些个逢高踩低的人,知道白身和有功名在身的人家那待遇是完全不一样的,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再坚持反驳下去了,点了点头,心中只想着等到了半山书院之后那肯定是要好好念书的,也争取早日出人头地才成。
“阿爹也甭想着这些,我看小安那也是个聪明的,在书院里头好好念书肯定就能够考好了,阿爹也甭操心银子的事情,小安念书的事情还有我哩。”萧易说道,“我和阿蓉前头就已经想好了,小安念书的事情,到时候书院里头的束脩就我们两出了。”
“这是干啥哩?”崔老大瞪眼,“没得叫供着小安上学的道理,今年我也攒了银子哩,可别在我前头提这种事情,小心我同翻了脸面!”
崔老大知道萧易是个好的,就是因为萧易是个好的有些事情那是一定要说说清楚的,就像是幺儿去书院的事情就得掰扯了清楚,不管咋地也没得叫女婿给出了小舅子书院的钱,这事儿要是说出去,那成啥了啊。倒是显得他们一家子整日地都在想着算计了这个女婿的钱财不成?
“阿爹,我说这话也不是为了个啥,”萧易对着崔老大实诚地说道,“我就看小安是个念书的料,我小时候是没有这样的本事念学,小安既然念了学那肯定是要好好念要有出息才成的,书念的好了懂的东西也多。书院费钱,和阿娘攒点钱也不容易。我也不怕骂我,今年咱们收成是好了,但明年就不见得会有这样的收成。咱们今年啥样的收成阿爹也是知道的,那是咱们第一个干了,但等到明年的时候那就不少人都得跟着咱们学了,而且咱们终于昂村和杨树村两个村还免了三年的赋税,那田里头地里头挣了多少银子都是咱们自己的,明年在田里头养鱼的人肯定是不少的,那咱们肯定是不能卖到今年这样的价钱了。这事儿我和阿蓉私下就已经说了,原本也是打算给提个醒的,就是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阿爹也看到今天这阵仗了,那原本还想观望观望的人明年那肯定都不会给落下了。”
崔老大沉默,他也不傻,打自己收了第一季稻谷比别人家多的时候村上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头就带着点热的,今天那是更加的明显了。原本也是想到了明年肯定会有不少人家也跟着稻田养鱼的事情,可现在听萧易这么一说之后,他咋就觉得这一条活路就要被堵死的感觉了呢?
“我倒是也想过这些的,但……”他总觉得这天无绝人之路,可现在想想那也还是身上不由地腻出了一身的冷汗来,那明年鱼的价钱便宜了,那他一年下来靠着田里面指不定还不能挣够给幺儿去半山书院的钱哩,原本还挺直的腰杆也略有点弯曲了,“就真的会成那样了啊?”
萧易点了点头,原本他也还是带着几分的希望的,但经过今天这事儿之后他肯定了明年肯定没那么容易了,所以他也还在想着这事儿呢。
“阿爹这话也甭现在往外说,现在要是往着外头说了那人家还不得觉得容不得人好的。”崔乐蓉对着崔老大说道,现在人人都在兴头上呢,现在要是说了这种话不是触人霉头是啥,到时候还不得被人觉得他们小心眼容不得别人也跟着挣钱吧,别看村子里头的人大多还是比较淳朴的,但闹起来那些个弯弯绕绕的也是不少,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落下话柄被人戳着脊梁骨,真是要说这种话,那也不该由着她阿爹去说,她阿爹那就是个憨的,到时候面对那些个人还说不出所以然来,到时候只剩下吃亏的份了。
“那……”崔老大直觉就觉得不妥当,这要是不说等到事情出来了之后还不得出大乱子呢,都是乡里乡亲的,总不能看着人倒霉了吧。
“阿蓉说的对,这事儿要是往外说了,到时候人家会是咋想的想过没?”郑氏对着崔老大说道,她知道自己男人是个心肠好的,可别人呢,也能够晓得她男人是个心肠好的么,他们一家子是挣钱了到时候告诉村子里头的人说们是挣不了钱的,到时候不都闹腾死才怪呢,那他们一家子在村子里头都成啥人了,还不得倒霉死了。
“就算是真的要说,那也不该去说的,我看十六叔这人对村子里头的事情也挺上心的,到时候单独和十六叔一起的时候把这事儿和他提一提,他是里正,有些事情也该是他担着的,没得让去担着的道理!”郑氏对着崔老大说道,“而且这也没有比十六叔出面更合适的人了。”
崔老大想了想,也觉得郑氏说这话的确是对的,他要是往外说了那说了也等于是白说,到时候还得被人乱嚼舌根子,十六叔是里正,他出面说这件事情的话那是要比他好些,里正么,村子里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问过他一声,他就说一说,到时候就看十六叔要咋办了。
“那这事儿到时候我和十六叔去说,但小安念书的事情那肯定是得我们自己扛着的。”崔老大道,“们要是有那个银子还是自己攒着,们两人主意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到,攒在自己手里头总好的,就算是不用那就给娃子给留着吧,总有一天也还是能够用的上的。”
他这个当岳父的不说照应着人小两口还去用了人的银子,这事儿他哪里是干的出来的。
“也不差这么点了,阿爹以为现在这么一出之后,我们两口子还能有个安宁的?”崔乐蓉道,“只怕要不得明天,大家都会晓得我们是得了银子得了田的事情。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呢。到时候来上门子的人估计也是不少的。”
郑氏的父母在郑氏嫁给崔老大没两年就去了,两个兄长娶的媳妇那都是个厉害的,当初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郑氏也想着上门去求了两个兄弟帮衬一把,但那两个嫂子是连门都不让进的,后头郑氏干脆也就当没有那样的亲戚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基本上也是不走亲戚这么些年下来也算是断了,不过这也都是郑氏认为而已。再加上崔老大这头的两个出嫁的妹子,那也基本上不是啥省油的灯,到时候指不定也要上门来的。
郑氏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没有银子吧日子是难过的,但这银子一多了那也是烧手的很,甭说是见到崔红花崔梅花了,就算是见到自己的哥哥嫂子,郑氏都觉得可能不是个什么稀罕事儿了。
“反正到时候不管谁上门,们两都别应下,当初是什么狗眼看人低的怎么门缝里头看人的,现在倒是想着上门来讨了好,世上哪里有这么占了便宜的事情!”郑氏道,“什么姑姑舅舅大舅妈的都别理会!”
郑氏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还有几分的气呼呼的,当初的那些个事情郑氏到现在也还没有放下,要她把前头受的苦就这么一下子翻篇了那也不可能,她心里头也都一笔一笔全都记着呢。
“大姑姑和小姑姑哪算个啥呢,奶奶说不定还想着回来和咱们一起过了呢!”崔乐菲说了一句,大小姑姑那就是个见钱眼开的那还不是和他们那奶奶学的,奶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以前家里头好不容易攒点钱下来就要想了名目给弄去的,要是不给就推说自己这也疼那也难受要看大夫,只要这钱一给那就什么病都没了。现在家里头可比以前好过多了,她觉得奶奶她要是没动过那样的心思那才有鬼咧,指不定又想着回头来和他们过了。
郑氏听了崔乐菲这话那面色也更加难看了一些,自家女儿这话的确说的难听了一点,却也还是个事实,章氏就不是一个能够那么轻易消停的人,要是到时候提出这种事情来那也不奇怪。
郑氏看向崔老大,“到时候阿娘真要过来和咱们过,咋说?”
郑氏当然是不愿意的,可这个时候也不能直白点地说自己不乐意,不管咋说章氏也还是崔老大的亲娘,哪怕说是不往来啥的到底也没有做出断绝关系的事情来,哪怕这种话也真的已经说出口了,可在世人的眼中即便是母不慈也由不得儿不孝的。
“咋能,当初分家的时候也都已经说好了她自己是要和老二过的,分家的时候还让写了分家的契约书来着,白纸黑字的。”崔老大道,他也清楚自己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要真留在家里头那还不得闹腾疯了,崔老大也几乎是不能想象那样的日子,光是一想到那样的日子他都觉得这家到那个时候肯定是过不下去的。
至于自己阿娘那一头,那还像是往常一样,该给的不会少,但也绝对不会多给,至于银子的事情他是更加不可能会答应什么了,毕竟那银子可都是阿蓉和萧易的,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要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的话那到时候也别怪他做人不客气了。
“先不说这个事情,我怕再过两天,到时候来相看人家的就要不少了,小安那头不能说个啥,但大哥和阿菲哪儿的事情也还得阿爹和阿娘两个人看着。”崔乐蓉提醒道,今天这事儿传了出去之后,不管前头如何肯定是有愿意和他们崔家结亲的人,至于其中到底是真心想要结亲的还是为了别的事情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崔老大和郑氏闻言,那也能够想到自己二女儿这话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以前家里条件不好的时候也是有媒婆上门来说亲事的,但那些个亲事多半都是埋汰人的,崔老大和郑氏就是再怎么想给大儿子找一门亲事那也不可能答应下来的,更何况给自己小女儿的亲事也都不怎么样,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到时候只怕不管什么香的臭的都要来了。
两人齐声叹了一口气,觉得得了皇帝老子给的好也不是全都是好的。
“们两个人也是,咱们做人救急不救穷的,真要是有困难的情况下那咱们帮衬一把那也是正常的,至于那些个就是因为瞧着们有银子了上来就想要借钱的,我看都是有心眼的,到时候也甭管是不是亲戚的就不要松了这个口子,一旦松了这个口,那往后就算是们想要把这口给收起来那都收不起来的。”崔老大认认真真地交代着,“也甭管人家那些个话说的好听还是难听的,不管好听还是难听这日子可不是人家帮衬出来的,当初困难的时候没想着帮一把手现在见富贵了就想着来占点便宜,做人也没有这么做的。”
萧易点了点头,知道崔老大这话说的有些糙,但那道理是说的明明白白的,真有困难的人帮一把手那人家会记得雪中送炭的恩情,原本就没什么困难事的人一张口就答应下来,到时候只会渐渐养肥了人的胃口,等到想要抽身而出的时候就没了那么简单了,人家只会觉得掏钱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旦不给钱那都是的不是。
“阿爹,我晓得的。”萧易点头道,他知道崔老大对自己那可算是当做儿子来看待的,所以他对于崔老大也是十分的敬重,他的话萧易当然也是听的,再者,萧易也懂的崔老大话里头的那个道理。
“那们要是没事的话就先是回去吧,家里头肯定也是有不少的事情的。”崔老大说道,“我倒是想念着们在我这里吃了晚饭再走,现在天亮了天黑的就早了,今天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我怕们两个人要是回去的迟了要出事儿,青天白日的终归是要好一些的。”
崔老大一想到那一千两的银子那也是觉得有些担心,没钱的时候倒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现在别人送了一双新鞋过来,要是有点啥那可不得怕了么,就怕到时候有起了那些个歪心思的人。
萧易想了一想觉得崔老大这话说的也的确也是,白天的时候多少还会顾及一些,等到晚上夜黑风高的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成,那我们早点回去,阿爹和阿娘也自己多注意点。”崔乐蓉仔细交代了一声。
“我这一把年纪了还用来教的?”崔老大笑了笑,“们只管自己去,甭操心我们这儿可好着哩。等到们家捞鱼的时候传个信儿过来我也好来搭一把手。”
萧易和崔乐蓉也是应下了,两个人也基本上就不在家里多呆了,套了牛车也就走了,离开的时候也是遇上不少村子里头的人,那眼神里头也都是带着羡慕和嫉妒的。
萧太公和萧大同他们三人回去的时候村子里头就已经有人收到了信儿了,只是那消息实在太过惊骇,所以一部分人有几分的将信将疑一部分人则是觉得这完全就是个扯的,他们这儿是个啥地方,山高皇帝远的,皇帝老子能知道这些山沟沟里头的事情么,再说了这也完全不算个事儿啊,就这么点小事儿就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萧太公和萧大同回去的时候,村子里头的晒谷场上也有不少人在那上头唠嗑,年纪大一点的汉子们在哪儿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而年纪大一点的婆娘则一手捏着吃食,有些捏着葵瓜子有些拿着一把水煮花生也有拿着一把南瓜子的,一边唠嗑一边吃着。
“叔公,里正还有大柱,们三可算回来!”一看到这三人的时候,村子里头的人也都兴奋起来了,一个一个都朝着三人巴望着,嘴巴里头也不停地吆喝着,“先别走啊先别走啊,在这里唠嗑唠嗑呗!”
眨眼的功夫这些人就一下子把牛车给围住了,萧大柱也只好从牛车上下来了,一手拉着缰绳,看着围着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唠啥磕,们这是闲的没事儿干了,就在这里成天东家长李家短的是打算干啥呢?”萧太公哼唧道,“有那样的功夫还不如想点办法做挣几个银子回来呢!”
这些人也都是和萧太公打惯了交道的,萧太公这人吧,要是没出啥大事的时候就是和他没个正形一些他多半也就是唠叨上两声基本上是不会管了太多的,但真要是把人惹恼了,也别指望从他的嘴巴里头能说出这种话来,直接朝着一瞪眼上手打也是有的。
现在萧太公还愿意开口说话的,那证明他现在心情也还可以拉着人说点啥也不用怕。
“咱们可都在这里等着们回来哩!”一个婆子把手上的葵瓜子往着自己的兜里头一塞,“叔公,里正,上晌的时候听说了在中央村里头还发生大事儿了?听说皇帝老子给了萧易那娃子一千两的银子和一百亩的地?”
“这是打哪里听来的?”
“大田村的人啊还有那啥中团里的,说是去看捞鱼的,结果还见到县令大人了呢!叔公是不是也见到县令大人了?县令大人说啥了,那是不是真的给了萧易那小子那么多的银子和一百亩的地啊?”
“叔公,里正叔,们两也甭坑着不出声,倒是先说说话啊咋地就不说话了呢?”
“……”
七嘴八舌的文化生不停地响起,吵吵闹闹的厉害,那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倒是把萧太公和萧大同两个人闹的头都大了,还有人见两人不吭声的就问向了萧大柱,要知道萧大柱也是去了中央村的,这小子那也肯定是清楚的,太公和里正不说那他们问了大柱也是一样的。
萧大柱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脑袋嗡嗡嗡的响,以前瞧见别人被这么围着那还觉得没啥呢,等到自己被这么围着了之后他这才知道原来这种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萧大柱看了一眼萧太公和萧大同,也不知道这两个长辈是个啥意思的,他也不敢贸贸然地就直接和人说了,只好当做自己没听见,这种事情还是让太公和里正两个人摆平去吧,反正他是不成的。
“成了成了,一个一个闹腾的,就算不是个聋子那也要被们折腾成聋子了!”萧太公也是被这些人吵闹的完全不成,他揉了揉眉心,一脸的难受,“有啥好瞎吵吵瞎闹闹的么,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众人见萧太公都摆出那样难看的脸色来了,都停下了问话。
“这不都是着急的么,就想问问清楚。”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人就在那边小声地叨了一句,惹得别人也跟着一起点头,他们不就是有些好奇么,自己没亲眼见到光是听着人说那哪里清楚到底是咋一回事儿见到知情的人难免会东问西问多问几句了。
“我们又不是不打算说的,”萧太公板着一张脸道,“原本是想着找齐了人之后再说的,但没现在这样着急着就想知道,那成咱们就在这里说说吧。”
要找齐了人之后才说?其余人也楞了一下,萧太公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把村子里头的人都叫到祠堂那头去的了?那一般只有发生大事了才会这么干的,前头一次开了祠堂叫齐了人那还是把萧远山一家子逐了出去,那这一次是为了个啥?
一想到可能是很坏的事情,在晒谷场上的人那都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起来了,总觉得不是个什么好事儿啊,都要叫齐人了那肯定是大事儿了,不过最近村子里头都安安分分的也没啥大事儿发生啊,这哪里有啥大事儿发生了?还是说要徭役了还是要打仗招兵了?一想到后头那一点,几个家里头有儿子日子也过的不怎么好的妇人那眼眶都红了,徭役还好说点,打仗招兵上战场的话那可能就是送命去的啊。
“们也甭瞎想,还没说呢们就摆出要死要活的脸色来是干啥呢?”萧大同也看到了那几个红了眼眶的人,心想那也真是够了,刚刚一个一个的问得那样的起劲,现在他们还没说清楚呢就觉得要死要活去了,不想说的时候非要们说,这说了也不等说完就自己在那边瞎想起来了,
“成了成了,也没啥大事儿,县令老爷今天来就是给萧易送东西来着,前头们说的那也都是真的。”萧大同把话给说了。
“真的啊?那是真有一千两银子和一百亩的地了啊!”
“县令老爷干啥要给萧易送这些啊,他这不是也没干点啥么。咋地就光给人了?”
“可不就是么,为啥就给了萧易了啊,我看他也真没干点啥好事儿啊!”
那几个刚刚还红了眼眶的人现在那一双眼眶也还是依旧红着的,不过刚刚那是怕的,现在那可就是嫉妒着了,又觉得萧易压根也没干点啥就捞了那么多的钱和地,感觉这一切好像都是没有啥道理可说的。难不成就是因为县令大人和萧易的关系不错?是了是了,肯定是这个关系了,当初县令大人来的时候不就专门来瞧萧易两口子的么,就连京城里头的那个小少爷也不都是奔着萧易那头去的么。
“瞎说什么呢!”萧太公听了这些个婆娘的话又见那些个汉子们脸上基本上只差没有写上“我也觉得是这样”几个字的脸那也是有些火了,想他这个村子里头辈分算是最高的和萧大同这个当里正的,为了村子里头的事情没少忙活,好不容易瞅见村子有些大好的势头了,现在这些眼皮子浅的东西竟然还有脸在这里说这种话,那真要把他给气死了。
“说人没本事咋地们就有本事了不成?一个一个眼皮子浅成那个德行,也难怪人家这一年挣下那样的家业,们这一辈子都干不过人!”萧太公手上的拐杖狠狠地在地上敲了两下,“们还觉得人不厉害的?觉着人家没啥本事?人家本事可大着呢,们自己给我说说,咱们村上谁家的有萧易他们两口子牛的,谁能一清二白到现在在镇子上有大酒楼认识了县令和京城里头的少爷的?们倒是说说,说的出来的,我让大同也甭干里正这活了,让给人干去!”
萧大同也看着这些人,觉得这些人还真是有些烂泥扶不上墙,除了嘴皮子上厉害之外,那基本上都没个啥的,觉得人家没本事可自己又没本事干过人,只会在这里瞎嚷嚷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有个啥用,能捞来点啥好了么?能捞来一千两银子么?能捞来一百亩的田么,能捞来镇子上一个大酒楼么?
“们哪,没那个本事就甭想那些个心思,们不嫌弃丢人,我还嫌这一张老脸臊的慌呢,还好现在萧易两口子不在,要是人在我看我这老东西都要找根绳子吊了算了,省的还要给们这些人给收拾烂摊子!”萧太公愤慨地说道。
“叔公,这话咋能这么说的,甭看人捞了镇子上那大酒楼的,谁知道那酒楼是咋来的呢,那里头也说不清楚个啥的。”一个妇人咬了咬牙憋屈地说道,“咱们虽说再不怎么样,那好歹也是踏踏实实种地的庄稼人,有那一口吃的那都是从自己手上给挣出来的,不管咋说都是挣的干干净净能说的清清楚楚的。”
“蠢货!再说这种话信不信我开了祠堂让家男人把给休了!”萧太公怒道,“那眼皮子浅也就算了,就连这嘴巴也不干不净地在瞎咧咧个啥呢!看有脸说人家不干不净了?打谷的时候用那打谷机和谷风机的时候咋就不念着人的好了?感情家是没用是不是?要是不想用那就直接说,等到明年的收成的时候家就甭用了!”
“太公,这是干啥呢,我这不就说一句而已,咋也不能这样啊,我十六岁就嫁到杨树村来了,这都已经十七年了啊我……”那妇人说着就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我刚刚那话还没说完呢,们急个啥急的,我告诉们,往后见到萧易两口子的时候都给我客套点,人家可是给咱们村挣来了三年都不用交赋税的好处来了,们要是不想要这样的好处的,只管闹去,谁闹了我就开了祠堂把谁家从村子里头除了,到时候这好处也别占了!”萧太公一脸严厉地道,“刚刚说踏踏实实种地,人家也是踏踏实实种地,咋地就不能给咱们村挣来这样的好处哩!要是能给咱们杨树村这么多家人家挣来这样的好处,我今天就把话搁在这儿,要我给磕头叫一声姑奶奶都成!”
那妇人原本还想再嗷上两句的,可一听到萧太公这话之后那一声嗷卡在了嗓子眼一出来的时候倒是变成了一个嗝,傻了一样地看着萧太公,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是有些听错了?
萧太公那声音落地,晒谷场上那也是半晌都没声响,直到好一会之后才有人怯怯地问了一声。
“太公,说的是真的?咱们村真的三年都不用交赋税了啊?”
大夏虽说不是暴政,但每年都是要交一定的人头税的,原本到了秋收的时候就该到了一年交税的时候,而且要是有别的事情譬如修筑堤坝一类的,那也是要交一定的赋税的,原本种田种地的收成就是靠天吃饭的,收成不好那一整年都要过的紧紧巴巴的,现在听到说三年不用交赋税那对于他们来说那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要不是萧易他们两口子,们以为就靠着们能给咱们村子挣来这样的脸面?”萧太公冷哼了一声道,“们要是能够像是萧易他们两口子那样能耐的,那我就算是往后去了见到咱们的先祖都是有面子了的。”
众人对于萧太公那带了几分埋汰的话也不说啥了,现在可高兴着呢,三年里头田地里头的收成都是自个的还有啥不好的?
“叔,这样的好事儿就咱们村上有?”他们也不敢再去惹了萧太公,胆子大一点的就只好去问萧大同。
“中央村也有,就咱们村和中央村两个村才有,别的村都没有。”萧大同回了一句。
“哇,那走出去咱们村上那也是贼有脸面的一件事儿啊!嘿,那咱们现在可算是威风了,这么多个村里头谁有咱们村的能耐?谁有咱们村的脸面?”
这些人也一下忘记了刚刚还在想着萧易能耐不大的事情,只觉得他们现在脸上那是真有面子极了,虽说只有三年不用交税,可除了中央村之外那也是他们村上头一份的了,这三年里头不知道有多少外村的人家要看上他们杨树村的人家了,他们杨树村的女儿看起来那也是不用担心嫁不出去的事儿了。
萧太公看着众人那喜气洋洋的模样原本还想说两句的也一下子放下了,现在他说个啥基本上也没人听得进去,萧太公觉得还是算了,等这兴头过一些的时候再说吧,这的确是一件大喜事,且让村子里头的人高兴高兴再说。
萧太公也不打算去管了这晒谷场上像是热闹疯了一样的人了,拄着拐杖就要往着自己家里头去,这才刚刚走开一些就看到了在晒谷场边上那杨树底下站着的萧守业。
萧守业穿着一身青衣,衣衫也不似以往那般的簇新,洗过好多次的衣衫虽说浆的还算直挺,但也掩盖不去那渐渐褪去的色,这样的衣服搁在以前在萧守业的身上那是不多见的,以前有了旧色之后那定是要做了新的,村子里头谁也没有萧远山家的萧老四新衣衫做的勤快。
此时此刻的萧守业一张脸青黑,被晒的有几分糖色的脸上也掩盖不住那黑沉,满是激愤。
萧太公看了萧守业一眼,恍然想起,这秋闱也差不多该是到时候了啊。
萧守业心中一派阴霾,对于刚刚晒谷场上的事情他也是听得仔细,对于现在这般的发展,他的心中自是接受不能,萧易这样的人何德何能呢?!
他定是要考上秋闱,做了举人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