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过去了。
十天，过去了。
一个月，过去了。
茅山外，卫封的表情从无限期待一点点的转变，开始渐渐扭曲，目光之中吐露出了极其骇人的光芒。
仇恨，得不到发泄。
怒火，几乎将身心都烧做了交谈。
那份恨意在这几个日夜之中不断的膨胀，一点点的噬咬着他的身心。
为什么？
为什么还没出来？
人呢？人去哪里了？
他几乎以咆孝的方式的开口，怒火冲天的道：“考验已经开始一个月了，为什么不出动？不是说追踪方式不会有问题，一定能锁定对方吗？除妖令已经开始一个月了！
！”
“自然是因为标记，从始至终就没有动！”
阴影也在震动，心底有怒火在积压，阴冷道：“你是不是下错了目标？标记想要发挥作用，就必须要与目标经行实际的接触，且达到一定时间才行。”
“不可能！”
卫封咆孝道：“上清派弟子正式拜师后，其师尊都会亲自赐下一定传承奖励，这是数千年以来的规矩，都不需要去找人证实。
那被放在上清殿里面的那个收纳袋，毫无疑问就是给他准备的，上面有禁制，禁制的级别很高，就算是真传弟子的收纳袋都无法预期相比，收纳袋其本身的品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甚至于还被精心的封存放在了宝物殿里面，我绝对不会搞错。”
对于李素充满着巨大的仇恨，已经淹没了理智，但毫无疑问在这一点上，卫封不会搞错，更不混弄混，斩杀李素已然成为了他的执念，有强烈无比的渴望，完已经可以说是他的诉求了。
为了能够弄死他，他不惜与妖族面合作，不惜主动下场，答应很有可能颠覆整个上清的计划，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斩杀李素。
所以，他绝不会搞错，也不可能搞错。
说道最后，卫封忍不住怒吼起来，“问题，绝对不可能出在我这边！
！”
“你在怀疑我？怀疑妖王？怀疑这曾经狩猎了不知道多少成道境以上修士人头，甚至于取下了天庭神仙人头的手段？”
阴影冷漠无比的开口，“搞清楚人类，本来你这个面层是根本没有资格动用这个手段的，换成你们门派里面的太上也都够不上资格，只是因为怜悯你的遭遇，为了成你，妖王才会让我们带来这份手段，别把妖王对你的仁慈，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于在出现问题后，质疑妖王的恩义！”
卫封不断的吸气，他疯狂的撕扯起了自己的头发，童孔赤红无比，强大的气息倾吐而出，形成了浑浊无比的水，搅动四周围。
这水，特殊。
带有极其强烈的侵蚀效果，土也好，木也罢，哪怕金属，遇到瞬间，就自然融化，只是眨眼，就被蒸发。
刺鼻的气味爆发，这气体也不正常，是某种剧毒，带有强烈的辐射性，它弥漫了出去，顷刻间其所在的一里之地无数的生命开始抽搐，口吐大量的白沫，带着无比痛苦的神情扑倒在地，卷曲着、扭曲着死去。
卫封在咆孝，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咆孝。
“为什么，为什么”
面对这一幕，阴影微微震动，即便说在上清派只是二流，也该说不愧是玄门弟子？这份基础，这份根基，着实恐怖。
要知道论修行，人族正常情况下是要弱于妖族的。
毕竟，妖怪光是具备灵性，就需要不知道多少岁月，在加上成长的这些时间，更是相当于自身完暴露在没有保护的露天之下，强大可不仅仅只是活得久那么简单，更意味着超乎次数的厮杀与死斗。
并且，妖怪虽然在智慧上有所欠缺，可本能无疑都非常强大，五感上远超人类。
因此正常情况下，同境界的妖怪要比同境界的修道者强得多，一个成道境妖怪初期，往往需要三五个成道境初期，甚至于一个中期带着，才能杀过。
但是中原的玄门大派却不一样，他们太过注重根基，一个最简单的基础修行都能拉长十几二十年，成道更是百年往上，其成长的历程虽然方式不同，但耗费的时间，岁月几乎和妖怪没什么区别了。
这导致了他们异常雄厚的根基，以及超乎想像的道法神通修为。
哪怕眼前这个二流天才，道心已然出现问题，气势爆发之下，依旧展现出了惊人的威能，成道境这个层次里，能打过他的妖怪不少，可要说单对单斩杀他，除非具备妖王血统的妖怪，不然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
阴影也很奇怪，为什么？一直没动？
它们在人族里面有奸细，中原玄门的各大掌门的决定已经知晓，为了对应它们，开启了前所未有的除妖令。
没错，这次的除妖可不是单独门派，而是天下玄门都统一参与。
天地人三榜，评价的也不是上清一派，而是部门派所有弟子。
因此，这次的争锋，会异常的激烈，整个中原大地都将掀起巨大的浪潮，三年岁月里人族与妖怪之间的战争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根据这个结果倒退，大派里面越是天才妖孽，就越是会被通通派遣出来。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提升他们的‘经验’。
毕竟，玄门炼心虽然会打下坚实的基础，超乎想像的根基，但那是为了求道，不是为了战斗，为了生存。在真正的决战来临之前，这些门派打算让弟子经历血火洗礼，经历严酷战斗。
它不怀疑卫封，因为对方已经疯狂了，道心里面长出了魔种，形成了弥彰，这种情况下就仿佛如同在清水里面滴下了一滴乌黑的墨水，除非斩杀心魔，几乎不存在回头的可能，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那就是自斩心灵，不是由外而内，而是由内而外。
可惜，这种事情很难，不，几乎是不可能的人。
心灵一旦蒙尘，基本上就注定了结局，如同碎裂的琉璃，在怎么修复，都不会恢复如初。
或许有人会说丢进炉子里面从来一遍不久完了？
说的容易，真这么干，相当于将自身置之死地，去面对九死一生的凶境，并且这里的九死一生可不是十个人有一个人成功，而是这么干的人每个人都有九成的可能会死，里面的凶险不亚于去赌命，并且不是一次两次，而是赌上整整九次的概念。
好运，大家都有。
搏一搏，一两次，可能。
但，三次，四次，五次呢？
妖怪这边姑且不提，就是人族历史上，能够进行这种打破的人族，都是少之又少，并且即便成功了，留下的心得也不是什么洋洋洒洒的豪言壮语，只是侥幸，表示不会在来一次。
面对这样的情况，除非真的走投无路，谁会去选？
并且，心境这种东西，也不是说你说斩就斩的，它本质上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
所以对方布置没错，自己这边准备的手段也足够瞒过一切，为什么那个人没出来？
阴影自身也有些着急，毕竟这个任务，真不是那么单纯，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妖王怜悯一类的事情，妖怪，都是很现实的。
意气用事这种事情，那是人类才会有的不知所谓的情绪，在妖怪认知里面，根本就无法理解。
仅仅只是为了一个投效的血食，用上了妖王的手段，他还没有那个价值。
即便说接下来的行动用上他几率会提升，可他并不是唯一选着，也不是妖怪唯一的布局，事实上卫封不过是一步闲棋而已。
至于为什么如此？
那是因为有妖王忽然插足了进来，将上清派这边的计划方案拿了过去，看完之后丢掉了其他的，然后指着这个任务进行交代。
无比协助卫封，斩杀上清派这位年轻高位，拥有强大天赋的师叔。
允许伤亡，不及损失，派遣中原为数不多的御道境前往，无论如何都要在其成长起来，将至杀死。
不许失败！
失败了，就不要回去了。
这绝对是一个超乎想像的命令，虽然有妖怪诧异，毕竟这么搞，动静太大了，目前还处于潜伏阶段，这天下还没彻底乱，然而古怪的是这个命令非但没有被取消，反而被认可了，颁布了下来。
其结果就是...，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三府的妖怪统领部离开自己镇守的地盘，分别抵达了镇江、宣城、常州三镇，将北上、南下、东去三个方向都给锁死了。
沿途上，妖怪无数，几乎三道妖魔鬼怪都聚集了过来，数量无比惊人。
而唯一留下出口西边，看似生机，事实上大唐已经入主西长安的当下，这个曾经的人族中心，如今已然完沦落成为妖怪乐园，那边光统领就有九位，更有妖王分身坐镇。
真要去了那边，那么这边会不断的进行逼迫，将对方逼去长安。
可以说，针对这个所谓的人族天骄的布局，准备的是就算大教掌门都无法得到的待遇。
虽然讲真阴影并不觉得区区一个成道境要杀的人族，有资格面对这个局，事实上一旦他开始行动，恐怕都不用等统领下场，半路上就会被安排的妖族们斩杀，分尸，吃干抹净。
看着发狂的卫封，阴影没有说什么，这已经不是对方的计划了，而是妖王的计划，它的心情无疑也很糟糕，也很急，想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本来早都应该出现的人，直到现在也没有离开茅山地界。
不过，不管如何，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个。
等！
除非上面发来命令，不然这个任务没有完成之前，别说是它，就是被安排到了三县之中的统领也断然不能移动，不仅如此面对就在自己眼前的美味也不能出手，绝对不能在绝杀目标之前，引发天下道门的关注。
******
茅山地界之中，并不知道外面已经布下杀局，就等自己入彀，李素依旧持续的修行着。
他提升很快，进步几乎是按天来，每过一天他的实力都会出现惊人的成长，可怕的根基造就了恐怖的平台。
别人的提升，都是如同海啸一般，存在波澜起伏之状，虽然下一次的浪会来，会比上一次更大，却需要时间，需要平静，需要蓄积。
到了李素这里，完不同了。
他进步太快了，快到吓人，天才都需要百年岁月才能走完的道路，正在被他以及其可怕的速度覆盖，以至于让他的提升仿佛一条直线一样直接向上扬。
可惜，黑影没在这里。
此刻，若是它在这里，亲眼看着李素的提升，大概就能明白这个完不符合逻辑的命令，某种意义上貌似轻了。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布置什么所谓的伏杀，而是倾尽所有，对上清派整个经行斩首式的攻击，无比在其强大起来之前，先一步将其绝杀。
毕竟，李素的提升，实在太过可怕了，简直难以置信。
而且，最让人颤栗的不仅是李素境界的提升，而是在同步提升的时候，他的心境、道则都在被不断强化，几乎每出现一丝提升，下一秒就会出现相匹配的心境，以及对道则的掌握，这是的他的气息越来越强，周围都弥漫了极其沉重的道韵，里面充斥着可怕的信息素。
而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李素的这种可怕的情况并不是他具备了很高的境界，只差实力提升，而是实力提升瞬间，就开始相应的顿悟，毕竟那弥漫出来的气息是骗不了人的。
没错，他在顿悟。
在修行的同时，顿悟。
而很显然，他那可怕至极，几乎能让一切生灵都膛目结舌的实力提升速度，居然远远比不上他的悟性，顿悟一次，需要十次，二十次，甚至于三十次提升过后才能承载。
这场的存在，这样的展现，真要传出去，整个世界恐怕都将震撼，都会出现上清派那三位太上的情绪，此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这天下修道之才，九斗都汇聚给他了吗？
对于自身情况，李素没有在意，毕竟，他已经习惯了。
从第一个世界碎片开始起，就一直如此。
事实上虽然具备了超绝的天赋，李素并不满意，也不满足，私心底吐槽无数。
时间太特么紧了，从未轻松过。
每次都仿佛被人赶着前进一样，有可怕的强者压在头顶，并且几乎必然处于他的对立面，从上而下的符俯视着他，这种滋味，实在太操蛋了。
是以，哪怕他进步的速度足以动摇整个世界对于修行的认知，依旧只有一种感受，太慢了，实在太慢了。
这么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成道巅峰，要什么时候才能登临，乃至超越御道？
时间，不等人。
西游记开启的钟声，越来越响了，已经弥漫到了他的耳朵边上。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终于，在整整耗时接近六个月的修行后，李素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圆满了...。
没错，他圆满了。
体内，每一个细胞都被上清仙气覆盖，填满，已经再也拿不出半点多余的位置。
本来肉身因为吸收上清仙气会有一定消耗，用于提升自身，让细胞更强。
现在，也到头了。
细胞已经无法提升了，身躯的上限抵达了终点。
除非跨越这个大境界，进入下一个阶段，上清仙气质变，不然的话，进步几乎不会再有了。
而想要那般蜕变，李素颇为有些无奈的看向了自己的身体内部，那近乎融合唯一，形成一体的上清仙法，三十六图。
它们，还没有聚合。
伴随着境界不断的提升，它们也陷入了急速的成长阶段，肉身时时刻刻都在通过吸收上清仙气形成独有的道韵对它们进行滋补。
目前，三十六图已然完重叠，几乎不分彼此了，距离完的融合，只差两步，不，一步左右。
而唯独这个，他没办法，就算天赋惊人，就算悟性非凡，对这最后的一步，依旧没用。
倒也不是差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什么法宝秘籍，而是时间。
有这么一句话，本来是没有路的，当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形成了路。
李素现在就处于这种情况，所有可观的条件都达到了，欠缺的就是这条路要反复去走，一次一次不断的形成痕迹，最终成型，变成路。
对于这一点，李素无疑很无奈。
明明脑子里面有无数宏大雄伟的计划，奈何基础条件达不到。
不是资源，不是悟性，特喵的居然是时间！
不知道，他最差的就是时间吗？
本来，若是能就此圆满，步入巅峰，那毫无疑问他会继续修行下去，直接买入御道，进阶更高。
结果被生生叫停了，卡在了半中间，半上不下。
还好，这份积累不需要多久，不用十几二十年，不然李素真的会发疯的，这不是在玩他吗？
半年...。
正常这边运转，最多半年，应该就能完成。
局时，不是大圆满，而是直接步入御道境，他事实上已经大圆满了，只差积累而已。
当然，若是来点生死战什么的，说不定能加速。
比如说陷入敌人的海洋，即便说是小兵，疯狂屠戮个二三个月。又或者换成御道境强者，被复数围杀，刀尖起舞个十天半个月，应该能提前完成。
不过，很显然这会儿你让他去哪里找那么多敌人来杀？
还有御道境，这种存在通常都隐藏的很深，根据上清派的情报系统，虽然怀疑中原大地上有不少御道境妖怪统领，有十多个，可很显然它们遍布天下，涉及十数个州，别说李素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就一个，估计也不会和他打，会直接跑路。
毕竟，玄门还在呢。
御道境级别的战斗，绝对会被玄门感知，最多几个时辰就会从四面八方过来。
因此就算有战斗，强度也不会很高。
当然，也有办法。
比如说暴露自己的身份，绝对会让天下妖魔鬼怪发狂，甚至于玄门本身估计也会发狂，被正邪两道同时追杀，别说大战了，每秒都能让他处于生死之间。
关于这个念头，李素那是想都没想。
他只是想要提升，不是想要作死，若然不是时间太过紧迫，他都不会去想以战养道这个问题，又不是悟性不够，苟着就能天下无敌，神经病才会去决战天下。
长叹了一口气，得上路了。
第一个半年已经过去了，天地人三榜排行差不多要出来了，自己还是一个大零蛋。
别人上清派的长辈或许不会在意，自己对方必然会查看，就算因为经验不足上不了榜，也总不能一分都没有。
对了，也不知道目前的状况如何了，上榜的人都是哪些，多少分。
李素眨巴了一下眼睛，取出自己的除妖令，注入法力，想要观摩一下情况，然后在做努力，打算弄一个适合自己的排行。
除妖令微微一颤，信息顿时浮现。
姓名：李素。
境界：成道境。
积分：0。
目前排名：第57986位。
嗯？？？
李素一怔，这数字，有问题，特喵不对。
五万多名？
不是五千？
不，就算五千也不对啊，上清派弟子一共也就一千多点，不超过一千三，剩下的五万六千六百多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整个玄门加起来有这么多吗...？
等等...，难不成除妖令并不是上清一家？
如此庞大的人数，上清派就算把送菜都算进去也不可能，实在太多了，凡间产业也没这么大。毕竟凡俗物资对成道境以上没用，多是给刚入门筑基弟子准备，人数加起来也就几千，不超过一万。
虽然不能直接翻阅三榜情况，不过李素基本确定，这个人数恐怕不只是玄门大派，一些中小门派恐怕都被囊括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
想罢收起令牌，李素从潜伏的地底出去，总之先去找几个妖怪，弄点积分再说。
方向的话...，西边长安就算了，回想起自己加入上清前的情况，这么多年过去，妥妥贼窝，去了就是送人头，万一被人发现问题，迎接着他的剧情可不每秒。
北上？不去，唐僧该去的金山寺就在哪里，也不安。
想了一下，李素决定了，南下。
杭州距离应该不远，那边可谓人杰地灵，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之美，千古流传。
如今在西游记里面，情况估计有所不同，但这种地方，妖怪必然不少，虽然这么说有点过分，但毕竟，人多...。
******
“动了！”
此刻，百里之外，等了整整半年，足足半年之久，用于追踪的妖虫终于有了反应，开始做出动作开始缓缓转头，看向了南方。
刹那间，发狂的卫封，焦急的黑影，童孔都忍不住的一缩，露出了欣喜若狂之色。
终于，终于...。
太久，等待了实在是太久了。
方向，杭州吗？倒是会选...，作为埋骨之地，还真是个风水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