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泌水仙宫之内聚集的邪魔道武者,便在仙宫一众弟子的引领下,开始有序的离开。
孟昭一直拖到正午时分才和顾司南,云飞两个人依依惜别,走时还望了眼直插云霄,浩荡奔流,气势奔涌的巍峨峰峦,其大阵之力于他而言,依然是那么的磅礴宏伟,无可匹敌。
同时,心里也在暗暗遗憾那乔宗师终究没有来找他。
他知道那乔宗师和孟家有关系,但,也只是猜测,不可能直接找上门去攀附关系,不是他不舍得拉下脸皮,而是宗师强者喜怒无常,乔宗师能轻描淡写灼杀蝮宁,康友德两人,未必不会凶性大发,对他出手。
所以,主动权是掌握在那位乔宗师手中,而不是他,他只能被动的等待,只可惜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来到此片荒原尽头的河岸边时,原本和孟昭一起的郑缺,苏残师兄弟两个也告辞离开,不过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见面。
此时,他身边只留下赤裸着胸膛,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牛大力,以及面目阴沉,心事重重的魏七两个人。
孟昭沿着水草丰茂的河岸边,背负双手,缓缓踱步而行,来到一处低洼近沼地时,骤然停下,放眼四顾,一片苍茫寂寥,人烟渺渺。
牛大力摸了摸自己的大金环,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不赶紧找寻渡口,乘船回返昆南郡城,而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逗留,不过他心态很好,左右闲来无事,孟昭又是一个大户,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总比自己吃糠咽菜强。
相较之下,魏七就显得很是不安,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向四面望去,跟在孟昭身后,亦步亦趋,背部微曲,像极了影视剧中谄媚的狗腿子。
能让堂堂一个先天顶尖高手,人间道吞天道子的替身之一做到这种程度,可见孟昭在他心中究竟到了一个何等样的地位。
“魏七,这么多天已经过去了,你可曾查到那虫子的来历?”
一边说着,孟昭一边从袖口滑出一个小瓶,手指在瓶底微微一弹,颈口的瓶塞就被弹开,一只浑身雪白的肥虫子便蠕动着从小瓶爬出,落到孟昭的手掌当中,圆圆的头部一阵涨缩,黑溜溜的眼睛看起来灵性十足。
能看得出,孟昭这段时间将这人身虫养的很好,非但没有瘦下,反而更肥了几分,这也多亏了顾司南指点他喂养此虫的相关窍门。
只是可惜,孟昭总觉顾司南虽然平时与他关系和睦,相交甚好,唯独在这人身虫上,对他有所隐瞒,让他心中蒙上一层阴影,难以释怀。
这其实很没有道理,仅仅只是直觉,猜测罢了,但孟昭确确实实相信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直观的感受。
牛大力则是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孟昭手心的肥虫子,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一只虫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要查什么来历?
魏七则是浑身一颤,脸色发白,嘴唇干枯,裂成一块一块的死皮,看起来惊恐不安,失魂落魄,低着头,咬牙道,
“主人,是属下无能,虽然借阅了魔尊殿的一些藏书,但还未有收获,不过请主人放心,等离开昆南,属下一定能将这虫子的来历查清楚。”
这也没法子,魔尊殿藏书虽多,但能借出去的,肯定都很普通,不会涉及什么珍贵信息。
在山上,渠道也有限,魏七没法子,很正常。
孟昭失望的叹了口气,
“我都已经有了线索,知道这虫子属于人身虫的一种,你怎么就一无所获呢?是真的不清不楚,还是查到什么,却不愿意说给我听?”
魏七心中一震,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危险,连忙跑到孟昭面前,卑微的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力道不小,溅的软土飞起,如果不是此地土质松软,怕是已经头破血流了。
如此卑微,如此作为,只是感受到了危险,让他不得不如此做。
孟昭杀机若有若无,让他难以拿捏,干脆将姿态放到最低,减少孟昭发难的可能。
换成一般人,甚至有些性情稍微强硬一些的先天武人,都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情,毕竟都是尸山血海杀上来的,死则死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魏七不成,他的武道严格来说,和灌顶而来没什么区别,功力尽都是吸纳别人而得,对于武道意志的磨砺,几乎没有,除了真气雄厚,手段厉害,一无是处。
自然,旁人所万万不会做出的保命姿态,他做出来自然而然。
挣钱,不寒碜,同样的,想活命,也不寒碜。
从他向孟昭摇尾乞怜,又被手法暗制之后,尊严人格之类的,已经被他彻底抛弃,唯一的目的就是活命,为此在所不惜。
牛大力却是瞪大了眼睛,喃喃道,
“人身虫?人身虫,这就是人身虫?”
却是连取笑魏七的想法都没有,一对牛眼直愣愣的盯着孟昭手心的肥白虫子,又是吃惊,又是好奇,还带着点羡慕。
孟昭一愣,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祈求原谅的魏七,而是问道,
“牛兄,怎么,你知道人身虫?”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我认识一个驱虫高手,和他不打不相识,曾听他说过一些,知道这种虫子十分神奇,稀罕,有时候几百年都未必能出一只,故而记载的典籍都很少,一般人还真不清楚。”
牛大力有些自得,一般时候,他都是以凶人形象示人,比较粗鲁蛮横,好不容易有个展示自己学识的时候,还不抓紧这个机会装一波?
可惜,孟昭却没兴趣了解人身虫更多的消息,从顾司南那里已经知道的大差不差,所想的,也只是弄清楚他手里这只的信息,便问道,
“那牛兄你可曾认出我手中这只是哪一种人身虫?”
牛大力顿时语塞,他哪里认得出这些?
若不是孟昭说这虫子是人身虫,他几乎以为是从哪棵大树上弄下来的虫子呢。
“这,这,老牛我看不出来。”
尽管很不情愿,还是有些泄气的摇头道。
他对练武有兴趣,对杀人有兴趣,对建立功业,作威作福有兴趣,甚至对女人也有兴趣,但对虫子,怎么可能有兴趣?
正常人都不会有兴趣,自然也就不会多做了解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