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出怀表的瞬间,杰洛特就迅速后退。在他身边的那名魔术师能力者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表针转动的嘀嗒声,半空中翻转的表盘落入他的视野。
他的身体和思维都如陷泥沼,眼睁睁看着那个怀表以“挪动”的速度,飞向狄克。狄克的眉毛缓缓上挑,目光落在表盖上,也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他也同样被某种诡异的因素限制住了。
一切都变慢了。
唯有那个怀表的机械部件不受影响。
表针时快时慢地转动,部分裸露的齿轮也转速不一,更诡异的是这些部件甚至会突然毫无征兆的反向转动,又在下一刻恢复正常!就这样错乱了三秒钟,表针突然发疯般快速转动,嘀嗒声连贯成微弱却尖锐的啸声!
狄克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一瞬间他的脸像树皮一样迅速干枯老化,被狄克举起的唐茨也同样如此,桌上那本渴慕书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卷,发黄。
这种诡异现象只持续了两秒。那种让一切变慢的诡异力量消失了,怀表飞行的速度变快,啪的一下,落在地上。
魔术师这才能够动弹,他却已冷汗涔涔,浑身僵硬。休息室里的三个人,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变成了三具苍老的尸体,脸庞皱褶,白发苍苍。而其中二人在几秒钟前还是两个不到四十的壮年男人!
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那枚神秘的金色怀表,在休息室昏黄的煤气灯光下散发出幽暗深沉的光泽,盘踞于表盖上的有角蛇口尾相衔,环绕着中心的那枚哲人石碎片。
“还愣着干什么。”杰洛特从魔术师身边走过,进入休息室。
怀表静静躺在地上。
杰洛特也是刚从组织中申请到了它的暂时性使用权,不过杰洛特对待这玩意的心态并没有任何渴望,在他自己看来,这东西也是只应属于深渊之物。
用捏活螃蟹的谨慎拿起怀表,确认发条的动能已经耗尽后,才把怀表放回口袋,打量狄克的尸体——他脖子上青筋绽起,铁一样的身躯出现了一些怪异的“锈迹”,眼睛虽然睁着,但眼球已经失去光泽,看起来几乎干枯了。
“你干掉了他们,唐茨和布莱恩和我们是一伙的。”魔术师走进休息室,那三具尸体让他心有余悸。他不得不庆幸自己无意中选择了跟杰洛特待在一块而非进入休息室,不然他现在已经是尸体的一员了。那枚怀表的诡异与强大让他的质问语气也连带着变得有点发虚。
“不然怎么样呢,等他们被这个可怕的老家伙干掉?”杰洛特看着狄克,“然后再腾出手收拾我们?好了,把科尔宾带进来吧,不需要接应了,我们得处理尸体。”
……
保管室内,黑色的影子流淌进一本本书籍资料中。
忽然门被推开了,四个男人闯进保管室。一人提着油灯走到窗边,确认窗帘是合拢的以后才回头让同伙开灯。这里的窗帘很厚重,加上煤气灯照明效果有限,外面很难发现这里亮灯的痕迹——就算发现了也无所谓,异常管理处的守卫还没有对刚才发生的打斗有任何反应。
一个能够短暂遮蔽狄克感知的魔术师,还有一个元素教的教士,通过制造真空来消除声音。这是杰洛特雇佣这些人的目的,至于制伏狄克?他压根没想过靠他们,这次行动组织之所以把怀表交给他,就是预料到了狂信者的强大。
“搞点破坏,让他们认为是圣像破坏运动的支持者做的泄愤之举。”
杰洛特嘱咐道。
“额,怎么做,在墙上写宣言吗?‘把土地还给我们你们这群吸血的蓝衣鬼?’”科尔宾说。
“去你的,这也太傻了吧。明天他们就发现这是超凡者干的,哪个超凡者会用泥腿子的腔调说话。猪都知道这是冒充的。”魔术师反驳道。
“那也没关系。”杰洛特说,“无用的信息总能扰乱视线。”
“好吧,听你的。”见识过那个金色怀表的厉害,魔术师对杰洛特生不出反抗的心理。他从保管室角落的炉子里捡起一块木炭在墙上写:“还……”
“拜托,就算假冒也装装样子吧。”杰洛特无奈道,“既然游行无效,我们只能采取这样的抗争方式。比如这样。”
魔术师便把墙上的字改写为杰洛特说出的宣言。
三分分头在保管室寻找起来。
没人发现一道黑影在书架的阴影间悄无声息游动。
“找到了。”
十分钟过去,杰洛特拿起一份卷宗翻看。紧接着便把卷宗放下,并未拿走——他已经得到了所需的信息。
“目前还很安全。”魔术师掀起窗帘一角往外看,楼下没什么动静,“趁此机会快走吧。”
“及森么,如果这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或者是一些禁忌知识,你们也大可以拿走。”杰洛特说。他不在乎这些被雇佣者的行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更能掩饰他的目标。
“看我发现了什么,到现在还有人相信那座通天塔?这里居然保存着这种东西。”科尔宾这时笑道。
“让我看看。”杰洛特走过去接过科尔宾手中的书,翻看了两眼,忽然诧异地笑了。
“如果你知道这本笔记的作者就不会嗤笑了。”杰洛特合上笔记,“赫本·阿伯特,他的笔记居然被保存在这里。”
“是他?”科尔宾惊讶地嘀咕道,“我还以为前任炼金协会副会长研究这玩意的消息是谣言。”
“现在你知道不是了。”杰洛特把笔记揣进兜里,“现在他已经死了,嗯,让炼金史活化石赫本大师晚年身败名裂的笔记,这是个不错的噱头。”
“你要拿它卖钱吗?我觉得这没受众……”
“只是收藏。”杰洛特的眼神闪了闪,微笑道,“好了,那就走吧,去搬走那些该死的尸体。”他走向墙壁,捡起木炭又在魔术师写的字下面加了一句谩骂。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他口袋里悄然流淌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顺着他的裤脚迅速离开,隐藏进桌底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