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理原本只是让万钧去查一查余玉贤最近的动向, 看看她究竟在搞什么鬼,却没料这一查竟查出了一桩惊天大案。
拿到万钧递上来的情报,庄理几乎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她最近和这五个富商走动非常频繁?”庄理点了点卷宗。
“是的, 这五个人最近一段时间经常邀请余玉贤上门吟诗作对, 而且时不时就聚在一起通宵达旦饮酒作乐, 还结拜为异性兄弟。余玉贤做生意亏得血本无归,在这几个人的资助下却又慢慢缓过来了。她在东城的那家珠宝铺子就是这五个人共同出资为她开的。”
万钧总结道:“我怀疑余玉贤的女子身份已经被这五个人发现了,他们以此为要挟, 逼迫余玉贤当了他们的禁脔。所谓的异性兄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自信一点, 把‘怀疑’两个字去掉。”庄理漫不经心地说道。
万钧乖乖应了一声, 连大气都不敢喘。
经常往庄家和皇宫两头跑的万钧自然知道庄大人的能力有多卓绝。而今皇上的政务,十之八/九都是庄大人在处理,皇上最大的贡献就是坐在庄大人身旁帮着磨墨, 捶腿,端茶,倒水,完事之后带庄大人去练武场,为庄大人表演耍大刀。
不知想到什么,万钧极为尴尬地提了一句:“属下在回来的路上收到皇上的口谕,他让您今天晚上回宫去睡。他说他没有您陪着一整晚都睡不着, 头疼得厉害。”
庄理还在仔细查看这份情报, 未曾有什么反应, 7480却嗤笑开来:“呵呵, 软饭王出息了, 连撒娇都学会了。他头疼个屁!我看他是jb疼!”
庄理也在心中哼笑:“他哪儿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屁股疼。”
7480连忙捂住自己屁股,委委屈屈地闭上嘴。
庄理指了指卷宗, 说道:“你去查一查这五个人的妻女,看看她们是否有异状。”
万钧拱手问道:“大人,您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不对劲的地方太明显了。这个李大富的女儿先是病重卧床了半月之久,每日汤药不断,而后就被送去了山上的尼姑庵清修。你想想现在是什么天气?等到大雪封山,这位李小姐就回不了京城了,这个新年她只能在外面过。一个女孩,被孤零零地放在外面,有家不得回,有亲人不得见,不是放逐是什么?”
庄理反问道:“你说李大富为什么放逐自己女儿?”
在这个世道,被家族放逐的女性大多犯了不贞之罪。联想到余玉贤勾引东家的手段,万钧心下一凛。
“属下马上去查!”他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不仅要查李大富的女儿,其他四个人的妻女,你也好好查查,看看她们最近有无找大夫,有无重病,有无反常。”庄理提点道。
万钧拱手领命,快速去了。几日后,他带着一份更为详细的情报回来,脸上的表情又庆幸又阴狠。
“果然。”庄理只扫了一眼就长叹一声。
万钧派了一个尼姑去接近李家千金才获悉这骇人听闻的真相。
在尼姑的开导下,这位不幸的姑娘终于吐露实情:她被余玉贤欺辱了,具体过程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余玉贤应父亲的邀请来家饮酒,偷偷给她递送口信,让她晚上睡觉别关窗,等着自己晚上去会她。
李姑娘早就钦慕于余玉贤的才学,晚上果然没关窗,却不知怎的在等待中睡死过去,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院外的凉亭里,身上没穿衣裳,那处鲜血淋漓疼得厉害,竟是莫名失去了贞洁。
姑娘当场就崩溃了,直说是余玉贤下的毒手。
她母亲去找李大富告发余玉贤,却被李大富狠狠扇了一巴掌,极笃定地说不可能。
李家千金羞愤欲死,又恨父亲无情,宁愿信一个外人也不信自己女儿,当天晚上就上吊自杀了。
所幸她母亲看得紧,这才及时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
她寻死觅活那两天,余玉贤一直在她家待着,竟避也不避,更未曾心虚。她仿佛非常享受李小姐的痛苦,常常跑到李小姐的住处,旁观她的绝望和癫狂。
李小姐恨她恨得入骨,有一回差点用剪刀插/死她,当天便被李大富送到了山上的尼姑庵,彻底被放逐。
而今,李小姐已心如死灰,剃度为尼了。
另外四个富商的家中也不太平。
继李小姐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四个姑娘经历了同样的遭遇,而她们原本都是家中最受宠的女儿。
如今这四个姑娘有一个郁结成疾,卧床不起;有一个痴痴傻傻得了疯病;有一个浑浑噩噩宛若行尸走肉;还有一个被父母嫁与六十多岁的老翁当小妾,一顶轿子将她从家中后门抬走,全程静悄悄的,没闹出一点动静。
她们花儿一般的生命在这个冬日骤然枯萎。
那五个富商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余玉贤一个女人,不可能欺负得了自己女儿。
但后来,这样的事情多了,他们也就猜到了真相。余玉贤的确没有那玩意儿,但他们玩弄对方的时候没少用乱七八糟的道具。
余玉贤完全可以把这些道具使在他们女儿身上。
她这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毁掉了这五个少女之后,余玉贤手里也就握有了这五个富商的把柄,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她过得着实滋润。那五个人或是为了保护女儿的名节,或是为了维持家中声誉,或是单纯有些发憷,都不敢再去找余玉贤寻欢作乐。
他们真的怕了。
而余玉贤则反过来向他们勒索了很多钱财,这会儿正大肆购买店铺。
能从绝对的劣势转为优势,不得不说,余玉贤的手段是真的非常狠毒。
庄理气笑了,用指头点了点这份情报,说道:“你去山上找这位李姑娘,让她写一份状子告发余玉贤。余玉贤敢把同样的手段用在我妹妹身上,我就必须让她死。李姑娘若是心怀顾忌,你就告诉她,我不会公开审理这桩案子,叫她莫要担心名誉问题。她爹不愿帮她报仇,我来帮她报。”
万钧拱手应诺,匆匆离开,脸上的杀气根本没办法掩饰。
他这会儿已经猜到余玉贤想对东家做什么了。她要用那些下/流阴险的手段毁了东家,最好是逼得东家没脸见人上吊自杀。
这种人死一百遍都不足惜!
万钧当天晚上就找到李小姐,请她写状子。
李小姐果然心怀顾忌,犹犹豫豫不敢答应。
万钧便复述了庄大人的话。
李小姐呆愣半晌后竟嚎啕大哭起来,失魂落魄却又感激涕零地说道:“谢谢你家大人,谢谢他愿意帮我报仇。我写,我这就写!”
一篇混着血和泪的状子就这样送到了庄理手中。
他无需派人去找另外四个受害者,更无需搜罗什么证据,只这一个引子,他就能把余玉贤抓进大牢直接判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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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余玉贤和李氏正坐在塌上清点家资。
“娘,看见了吗。”余玉贤指了指铺满床的银元宝,冷笑道:“我哪怕是跌进泥潭里也能重新站起来。你再看看西屋那个废物,再多十个他,能比得上我一个吗?”
西屋的废物自然指的是她庶弟。
李氏把银元宝拢在怀里,笑得牙不见眼:“我儿真厉害,这么快就把家业重新挣回来了。当初把你充作男子养大果然是对的,你比你爹还刚强。”
余玉贤拎起酒壶猛灌一口,面上带着笑,瞳孔里却一片漆黑。
再多的银子和铺面也没有办法弥补她内心的空洞。
她需要用别人的痛苦来填补自己的残缺。她需要更多鲜活的生命,这些生命必须像花儿一般美丽,像鸟儿一样自由。
轻而易举捏死这些生命时,她才能找到活着的感觉。
考上状元时的荣耀,入翰林院时的风光,年纪轻轻官居五品的骄傲,都能在残忍摧毁这些生命时被她重新感受到。
余玉贤大口大口灌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猖狂,也越来越病态。
官兵就在这时砸破她家大门,冲入她的院子,用大刀比着她的脖颈,将她拖拽出来。
李氏追在后面,大声喊着你们凭什么抓我儿子。
两人都没来得及穿鞋,衣衫凌乱,头发披散,看上去十分狼狈。
官兵嫌弃李氏吵闹,甩手就是一个大巴掌。
余玉贤也在尖叫、怒斥、嘶吼,被领头的官差直接用刀柄敲碎了牙齿。
“喊什么喊!你自己犯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吗?五条人命,你以为是闹着玩的?”
这位官差只是稍加提点,余玉贤就惨白了面色。
她的尖叫、谩骂、嘶吼,顿时全都卡在喉头,憋青了一张脸。她完全没料到这么丑的事,那五个烂货竟然还敢报官。她们日后不想见人了吗?让外人知道她们失了贞洁,她们怎么活?
若换做是余玉贤自己,她打死都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这种事。
于是她换位思考,觉得那五个女子也不会说。
起初,事情的发展果然与她料想得一样。那五个人要么疯了、傻了,要么被家人逼得认命了。
余玉贤用她们的痛苦和绝望,换来了自己的解脱和新生。
但是才得意了不到两月,她就从云端再次被打落谷底。为什么?是谁在背后整自己?
余玉贤几近癫狂地挣扎着,在火光地照耀下,她看见了扑倒在地大声哭嚎的母亲,也看见了躲在廊下偷偷观望的庶弟。
那个该死的杂种脸上竟然带着笑,眼里还闪烁着快意的光芒。
然而只是一瞬,他便敛去笑容,满脸担忧地追上来,问道:“官老爷,敢问我哥哥犯了什么事?”
“犯了什么事你无需打听,我只能告诉你,你可以给她准备棺材了。”官差揪着余玉贤的头发往前走,语气非常阴狠。
万大统领直接递了话,这个犯人是必死无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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