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效法。世道变了,礼失而求诸野。他很想出洋去看看,总未遇到机会。”
郭嵩焘的儿子郭刚基是曾国藩的四女婿,聪慧好学,只是天不假年,二十岁便病逝,留
下娇妻幼子,害得父亲、岳父伤心不已。
“筠仙的这个心思十年前便有了,我总觉得他今后会在这方面有一番事业出来。是该多
有一些大臣到外面去看看,现在夜郎侯太多了,总以为自己了不起。”曾国藩想起了几个月
前,以醇王为首的清议派对处理天津教案的掣肘,至今仍感委屈。“我曾经答应过筠仙,向
皇上保奏他出洋考察,这两年内只要我没死,就一定践诺。”
自从办津案以来,曾国藩常常想到死,他有一种预感,而这种预感又使他多次梦见死去
的祖父和母亲,他于是更相信死期不远了,心中常默念着哪件事该了而未了,应如何了结。
每当这时,他的一颗心,便会如同脱离躯体似地飞回了荷叶塘。不知为什么,荷叶塘那
块贫瘠僻冷的土地,那条小小的浅浅的涓水河,那座荒芜的高嵋山,还有长年累月生活在那
里的父老乡亲,总是勾起他绵绵不绝的思念,当年那个寒素的耕读子,是怎样急切地盼望走
出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啊!今天,这个勋高柱石的大学士,却又魂牵梦绕般地想回到
它宁静的怀抱。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曾国藩为此而迷惘,而困惑,而苦涩。此中答案的确
难以寻求。
相见的气氛居然这般令人伤感,这是彭玉麟进城之前所没有想到的。渣江的退省庵早已
建好,杭州的退省庵也正在筹建中,彭玉麟向来对名望事业看得淡薄,内心的痛苦也就不如
曾国藩的深重,谈过几个老朋友的近况后,他转入了正题:“涤丈,马穀山这事,好使人惊
诧!”
“是这样的。”曾国藩点点头,说,“雪琴,你把马穀山被刺那天的详情说说吧!”
“好。”彭玉麟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似有所思地说,“这真是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