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武官跟赶鸭子上架般,快速的走进府衙,然后顺着前面的人流,径直来到了一处稍微大些厅堂。
说是稍微大些,其实还没有县老爷审案的大堂宽敞,里面也是空空荡荡。
除去主位上安放了一桌一椅,就只在边角处,置几个花架,众武官进来后,也没有座位坐,只能按照官职大小,顺序站在厅内,不多时,就将这处厅堂挤了个满满当当!
这也幸好来的都是武官,要是高句丽文臣,估计光他们头顶上带的斗笠一般的官帽,也要将这处房间挤死。
“傉萨大人呢?”
被夹在众人中间,冬瓜小心翼翼的向四周看了一眼,心中有些诧异。
因为按照道理来说,以往这聚将之后,傉萨大人都会在厅堂主位安坐等候众人到齐,可今日众人的面前,却只有孤零零的一桌一椅,人却没了踪影。
“怎么没看到人?”
“嘘!”
冬瓜左顾右盼,刚想要再问,身边的麻杆却是面色凝重,朝着冬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认真侧耳,也不知在倾听些什么。
“你在听啥?”
冬瓜见麻杆这个模样,也好奇的有样学样,跟着侧耳听了过去。
四周的动静有些嘈杂,到处都是粗重的呼吸声,低低的议论声,甚至还有磨牙放屁的声音夹杂其中。
可在这一众噪音之下,冬瓜还是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从厅堂后传来,而且这声音听起来,还是个女人的哭声!
“难道,这就是傉萨大人的妹妹?她跑过来哭诉了?不好,万一真要出兵,咱可得躲着点,千万别被选上!”
听着这若有若无的哭声,冬瓜心中猛的咯噔一下,同时暗道一声不好,拽着麻杆,就悄咪咪的往人群后挤去。
不过,此时两人的前后左右都站满了人,被他们这一挤,顿时引来一阵低低的咒骂声,可即便如此,冬瓜依旧拽着麻杆,跑到了人群最外面的角落里。
是在这里被人不疼不痒的骂上几句,还是跑唐国去提着刀子跟人拼命,孰轻孰重,冬瓜还是分得清的。
并且,事实,也确实如冬瓜所想的一样。
此刻的厅堂后面,那所谓的傉萨大人正满脸无奈的坐在椅子上,而在他的面前,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正跌坐在地上,哭的身子都软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那些人我已经帮你杀了!大莫达这事,谁也不想见到不是?”
重重的叹息一声,傉萨起身将妹妹从地上扶起来,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说起来,他与妹妹年纪相差十多岁,所以从小就对她格外的溺爱!
说是拿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不为过。
奈何这个宝贝妹妹长大后,不知怎么鬼迷心窍,竟然喜欢上了建安城内的一个混混!这让得到消息的傉萨当时就气的险些吐血!
都说岳父和女婿是天生的敌人,实际上,妹婿和舅子之间的关系,那更是犹有胜之!
试想一下,被自己宠成公主一样的妹子,突然有一天,竟然抛下自己,跟着一个小黄毛跑了!
估计任何一个人,都会生出把这个小黄毛大卸八块的想法!
而眼前的傉萨,当初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连杀手都找好了。
可奈何妹妹铁了心要跟大莫达走!为此不惜以自杀向逼迫!这让傉萨在愤怒之余,对自己的这位妹婿也是恨进了骨子里,以至于其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与自己的妹子一家来往。
后来,经过了这么多年过去,时间终于将这些过往恩怨冲的淡了些。
再加上看到大莫达对自己妹妹确实不错,傉萨的心,这才松动下来,两家这才重新走动。
结果谁也没想到,这才刚刚走动没多久,妹婿就不知道从哪里听了消息,说唐国如今大乱,正是捡便宜的时候!
于是兴冲冲的领着一些人,从建安城跑到自己这里,想要借几艘船,去唐国劫掠些东西回来,也好跟自己这位大舅哥证明一下,自己这个妹夫不是废物!
原本,对于自己这位妹婿的,傉萨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也不想让他冒险去到唐国。
可奈何自己妹妹这次也跟了过来,软磨硬泡的想要让大莫达过一把带兵的瘾。
后来,还是傉萨实在磨不过自己的妹妹,加上他之前也收到消息,说山东刚经历大乱,如今内部空虚的厉害,于是就安排了几艘船,给了大莫达。
当然,为了防止自己这个便宜妹婿一不小心,死在了外面!
傉萨还特意从身边调了十来个好手,护卫他的安。
又怕他到了唐国,不识道路方向,索性将来这里做客的李镇手下,也就是李石,也一并借了过来,充当引路人。
最后,他还不忘嘱咐大莫达,绝对不要离海岸线太远!
因为就傉萨想来:凭借着这十来个好手,只要不遇到大队官兵,对付百来个乡勇衙役,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就算不能杀退敌人,护着大莫达退回海上,也是轻松之事。
等到了海上,以高句丽特有的龟甲船相防御,绝没有人可以伤害到里面的人!
可惜,傉萨想的是好的,可他却从没想过,敌人竟然还会下毒!
并且大莫达那些人,还傻乎乎的把带着毒药的肉汤都吞了!
这下好了,这十来个好手,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群新兵蛋子把脑袋剁了下来!
他的妹婿,听说也被砍死在了当场,到最后,只剩下几个操船的水手匆忙逃了回来,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
“我想让相公活下来!”
被哥哥扶着坐在椅子上,女子哭的嗓子都哑了,身子止不住顺着椅子往下滑。
她是真的伤心了,谁能想到,自己的丈夫只领兵出去一次,两个人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以前,不是听别人说:那些中原唐人都是废物么!
当初他们派了上百万军队过来攻打自己的国家,也被自己国家的将领打的落花流水。
怎么轮到自己丈夫,就这么被人轻轻松松的砍掉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