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他们追杀犹太人的时候,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
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的时候,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
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的时候,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
最后他们奔我而来,
那时已经没有人能为我说话了。
——马丁·尼莫拉牧师
与这位可怜的牧师一样,城里的突厥人也遭受到了同样的绝望。
当那支臭名昭著的役队打着为民除害的理由,一户紧接着一户清剿下去的时候。
那些暂时没有被波及到的突厥人想到的不是奋起反抗,而是赶紧关闭大门,奢望着世界能将自己遗忘。
可是,他们真的能被人们所遗忘么?
这恐怕很难,起码,在手握清洗名单的苏之手中,很难!
三天,就用了三天时间,城中最大的几个突厥家族很快都被屠灭了!
在这整个过程中,城主府的唐人甚至只需要在一边冷眼旁观就行了,抄家灭族的事情,都就被那些无比兴奋的差役队伍给抢着干了。
或许,在这过程中也有一些负隅顽抗的,但是碰到压阵的新火卫,不管怎样的顽抗都是徒劳的!
几大家族接连被杀。
剩余几个提前被买通,负责牵线搭桥,引出此次反唐联盟的突厥家族,不光没有兔死狐悲之意,反而齐齐的躲在家中暗暗庆幸,庆幸自己上对了船,不至于和其他人一样,成为牺牲品。
可是,还不等他们庆幸完,浑身都散发着血腥气的苏之却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的府门前!
“为……为什么!”
苍老的突厥头人趴在冰凉的雪地上,对着那些强盗一样,在自己的家中肆虐的差役发出了此生最愤怒的吼声。
可是回答他的,却只有一柄狠狠斩下的钢刀,以及一腔冲向云霄的热血。
“头,这家人太富了!这么多东西,足够兄弟们吃喝玩乐一辈子了!”
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大汉提着刀,在无头的尸体上一顿摸索,转眼间的功夫,就将尸体上的金银首饰部拽了下来,然后兴冲冲的捧着它们,向苏之跑了过来,态度极其的恭敬谄媚,与几天前的疏远,惧怕,鄙夷简直判若两人!
或许,对于这些市井无赖子来说:
苏之是不是疯子,是不是瘸子,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在他手下,每一天都过得无比亢奋!
欺负弱小,抢劫大户,搜刮财宝!
往日这些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在这位老大的带领下,他们每一天似乎都在重复着这些事情,一切过得抖跟梦中一样,还是最美的那种美梦!
苏之看了一眼谄媚的部下,一瘸一拐的走在散满鲜血的庭院。
地面上,半融化的积雪被鲜血浸泡,透着一股妖异的鲜红,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口鼻间尽是浓烈的血腥气!
苏之闻过很多血的味道,羊血,马血,甚至狼血,鹰血。
但是这些,都没人血来的浓烈!每当闻到这种味道,苏之就会感觉到浑身舒泰,似乎整个人都要沉醉在其中。
“按照老规矩,我们留下三成,其余七成入府库!”半响之后,迷醉的苏之睁开眼睛,淡淡的对着那个提刀子的手下说道。
“怎么还是三成?”
络腮胡闻言眉头一皱,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弟兄们出了这么大的力,再说唐人也不跟着咱们了,不说拿七成吧,怎么不得拿一半?”
“一半?”苏之嘴角微微上扬,斜撇了他一眼:“你可以拿一下试试!”
“咳咳,我就是说说而已,三成也不少,不少!”络腮胡子被苏之看了一眼,不知怎么就感觉心中猛颤!连忙讪讪的干笑两声,然后学着唐人的模样拱手告罪,悄悄退了下去。
“切,大件分出七成就分吧,咱不是还有一些金银小件?唐人不在,咱自己装兜里谁还能看见不成?也不知这个瘸子是不是傻!搜身都想不到!上次一个阿巴奴出门时,揣满一肚子的金子都掉地上了,他愣是没瞧见。”
转身快速离去的汉子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向着后宅冲去。
不过他却不知道:就在背后,苏之看他的眼神,就跟之前看这家主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有些东西,就跟圈栏里的猪一样,千万不敢吃的太肥,太肥过后,很容易被主人提出去一刀砍了!
到时候,不光你拼命收罗的东西都归了主人所有,就连你原本的骨肉,也会被主人拿去打了牙祭,多么划不来?
苏之作为一个聪明人,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管过手的金银数以万计,但他却始终谨守本分,只拿属于自己的一点。
但是,他的那些手下却明显不知道这个道理,一看到财物,立刻双眼放光,完看不到今日的刀下亡魂,正是明日的他们自己!
“哎,管他们作甚,反正到最后都是要死的人,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
眼看汉子的身影消失在院落,苏之再次深吸一口鲜血的气息,然后缓缓转向西方,一双漆黑的眼睛里,竟然诡异的浮现出一抹血红!
“呼延家族,放心,很快就会轮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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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城中数得上号的大家族,呼延家族当初也接到了一起共谋大事的邀请。
不过呼延家族的族长犹豫半天,到最后还是决定做一根墙头草,先通过几个熟络的好友来打探消息,然后再做最后的决定。
所以当后来,看到参加那次密会的家族一个接一个被清洗的时候。
呼延家族的人简直要跳起来,为自己族长的明智而拍手叫好!
尤其是当那些差役一遍一遍的从他们门口经过,却从未停下脚步往里张望一眼的时候,躲在门后的族人,都会由衷的生出一种逃过大难的解脱感。
不过,他们或许永远都想不到:死神般的绳套早已经套在了他们所有人的脖子上,只是看那个拽着所有绳结的人,什么时候会将它拉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