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随在自己七人身后人数不下两千的大队人马,姬桓与无果几人相视一笑,爱惜的轻抚着悬在腰间的卷云令牌,感受着周身气血运转时带来的勃勃生机,姬桓心中不禁生出无尽的感慨。
“人之际遇当真奇妙,自己当日若不是心血来潮的要去见识一下闲云观的高人,哪里会有这番造化?只怕此时还在病榻上苟延残喘、空有满腔的抱负却无力施展呢。”姬桓如此想着,继续催马前行。
经过了一个月的疾行,姬桓原本白皙俊逸的脸上也多出了一抹风尘气,虽然面露沧桑,但是身形却越发的挺拔,此时距离帝都还有六百里不到的距离,快马一日可至。
眼见着终于帝都在望,京中也没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姬桓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心中打定主意,今日就要过了前方的摩崖岭虎跳峡。
其实他这番担心却是多余的,护国真人石鹤与卜道人一干道门高手早把皇帝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此时道门在京中隐藏多年的势力一朝尽出,为的就是保证姬桓归来之前皇室不生祸乱。
当日坐忘峰上陈景云依着石鹤道人门中的典籍**一番,直把前来听讲的众道人听的目瞪口呆,更是对陈景云师徒佩服的五体投地!
众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他们自家的功法一经高人推演,竟然也能有那惊天地泣鬼神之功!
在心中感慨了一番闲云观主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之后,石鹤等人在心底生出的敬仰之意更浓,因此对陈景云交代的事情可谓百倍的上心。
待到陈景云和聂婉娘足踏虚空、灵聪兽背展双翼,二人一宠物追着星月离去之后,石鹤道人向往赞叹之余,心中也愈发的火热。
于是护国真人一声令下,京师道门高手倾巢而出,石鹤道人说动皇帝,允了道门在承天殿前摆下祈天大醮,还广邀皇亲国戚、闲散王侯一同前来祈福。
这祈天大醮一摆可就需要七七四十九日,而目的自然是要护得皇帝姬平的周。
一路南行,姬桓拒绝了各州府想要派兵护送的请求,倒是招纳了一些真心归附的武人,有风信门的一队探子在手下听差,倒也不虞有奸猾之人混入。
弥陀寺的玄慧方丈在得了姬桓返京的消息之后,连夜派了一队百人的武僧前来护送,苦月大师在出关之后听了玄慧的禀告,也是颇为赞同。
闲云观弟子,虽说只是外门的,但是对苦月老僧来讲也无异于自己家的晚辈,又觉得玄慧还是有些太过小家子气了,就命他再加派一些人手,于是当日就另有二百武僧下了清凉山。
暮如雪这个当了人家师娘的,自然也怕几个弟子出现什么闪失,于是也飞鸽暮雪山庄,命庄中遣二百个好手前去护持。
田帧几人以前的师门、家族,哪肯放过这个既能交好未来帝王、又能在闲云观那里有所表示的好机会?于是更是精英尽出,就连无果小和尚出身的极西凌空寺,听说也派出了一队僧兵,正日夜兼程的往上京城急赶。
姬桓一是碍于师弟师妹的情面,再则也确实需要充实己方的武力,于是来者不拒,将各派武者分做六队,交由六个师弟师妹统辖。
眼见着天近黄昏,姬桓正要命令手下人马穿越前方的虎跳峡,之后再安营扎寨。
便在此时,一个臂托鹰隼的风信门探子忽地近前来报。
那探子言说,二皇子身边的几个谋臣武将昨日出北城狩猎至今未归,而京郊北大营中也在昨夜子时前后有人马异常调动,再有就是匠佐监前日库房失窃,被盗走了数量不详的雷火弹和八牛弩。
姬桓听罢,脸上神情不觉一黯,心道:“二哥呀二哥,先要对父皇下毒,现在又要劫杀亲弟,是什么让你疯狂至此的?”
想到幼时自己最喜欢缠着二哥姬霁玩耍,每次玩耍的累了,就会趴在他身上呼呼大睡,姬霁怕自己被吵醒,因此即便累的气喘吁吁也从不叫别的宫人们接手
少时的一幕幕场景浮现在眼前,直叫姬桓心中一阵酸楚,无果等人见大师兄面露伤感之色,于是皆上前安慰。
姬桓到底是枭雄本质,虽然在伏牛山上修身养性了一年,算是磨去了心底的鬼蜮,但是也越发有了坚持,此时见师弟师妹如此的关心自己,心中不禁一暖,复又振奋精神。
自信一笑之后,姬桓面上愁情尽散,把手一挥,止住众人,命两千人马就地扎营,又派遣了一队轻功卓绝的武者潜入摩崖岭探查,之后带着无果等人来到中军营帐。
进了营帐,无果等人纷纷目露兴奋之色,六人此时修为大涨,早与入门前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此次坚持下山,本来就是担心姬桓的安危、要给自家师兄帮场子的。
怎奈一路万里行来竟然顺风顺水,就连一个绿林道强人的影子也没遇到,因此无不大感失望。
这六人也不想想,整个天南武林黑道、白道都算上,有哪个是敢捋闲云观的虎须的?那可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即便是北地一些属于二皇子姬霁一派的军方势力,在见到五百精骑拱卫、一千多江湖一流高手护持的阵势之后也都只能惊骇莫名,继而退避三舍。
方才无果等人也都听见了风信门传来的消息,皆在心中笃定是那二皇子狗急跳墙,要在半路上谋害大师兄,而这却不正是大伙儿一展身手的好机会么?
外门四弟子南宫恙虽然年纪不大,却一向稳重,此时虽然也是一脸兴奋,却不忘指着地图为众人分说利弊。
“大师兄,一过摩崖岭,之后就是一马平川,敌人若要设伏,必然选在此处,而对方手中又有雷火弹、八牛弩这样的军中利器,若再依足地形,必然会对咱们产生不小的威胁,况且咱们此时不知道对方的人数,因此还需小心戒备、耐心等待斥候回报。”
姬桓闻言点头,吩咐两个侍卫统领加强营中戒备。
一个时辰之后,那队潜入摩崖岭的武者悄然返回,却已个个额头见汗,姬桓忙问摩崖岭中的虚实,一个名为刘候的干瘦汉子忙将岭中所见说与众人。
摩崖岭的地势南高北底,呈鳞次状,到最南端时已是猿猱难渡的绝壁,山中有一狭涧,两侧最易藏兵。
刘候几人施展身法在树尖纵掠攀援,初时没见有什么特别,待来到虎跳峡口时,却见崖壁两侧鸟雀不落、野兽藏头,几人江湖经验丰富,心知山上有人,于是小心绕到绝壁的另一侧,靠着抓钩飞索攀上了背处的山头。
此时再往下看时,只见下方山凹处正伏着一队队的甲士,粗略一数,人数竟然不下七八千,且那些甲士尽皆腰挎强弩、身负箭匣,还有数百架上了弦八牛弩分布在各处。
刘候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看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当下不敢停留,连忙小心返回。
姬桓听了刘候的回报,不禁蹙起了眉头,心说:“二哥为了自己还真是不遗余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