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射射……”尼克颤抖着抬起手,指着河面那只霸王鳄鱼,期期艾艾地对花梨莎催促道。
花梨莎急得都咬破了自己的朱唇,即使这个距离瞄准不是问题,可那只巨大的鳄鱼趴在小船的另一面,如果一颗步枪子弹射去,会不会误伤苍图先不说,万一把扁舟出打一个洞,就等于水葬了苍图。
“不要开枪!”杂佛强压心头的震惊,及时制止住了花梨莎就要扣发扳机的手指。“一旦把这只怪物打疼了,它的扭动也会拍翻小船!”
说话的同时,那只被压倾斜的小扁舟,一侧船舷几乎与水面持平了。此时哪怕一只蝴蝶落上去,也会顷刻导致侧翻。
一时间,甲板上的每个人,惊得连呼吸都忘记了,只剩干干地吞咽口水。
那只霸王鳄鱼,口腔内参差的獠牙,都已长到了嘴唇外面,颗颗闪着钢铁一般的色泽,锋利如刀。黏稠的口涎夹着腥臭,从每一颗齿尖上滴落,积满在苍图的小腹上。
这只庞然大物,似乎用鼻子嗅了嗅苍图搭在另一侧船舷的手,感觉那块食物不够大,就又斜了斜一只血红的眼珠子,打量苍图的脑袋,比较一下该从哪里下口。
杂佛不免心头一沉,暗叫道:“完了,这下可糟透了!”
或许是这只霸王鳄从极深的河底游来,带出的河水冰凉,又或许是它的腥臭刺鼻,一直昏迷着的苍图,脑中突然有了意识。他猛地睁开眼睛,却见一只恐龙似的狰狞巨兽就靠在身边,吓得他浑身不由触电般抖了一下。
惊吓之余,惧怕转为恼怒。苍图那原本恐惧的脸,瞬间又变幻成了凶残恶相,只与霸王鳄对视了一眼,那放在他身下的一柄刺刀,被他随手抓起,噗地刺进这头霸王鳄的下颚,随即又是一个恶狠狠地歪捅。
这头巨型霸王鳄鱼,似乎对于苍图的突然清醒,也猛吃了一惊。可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它那铲车勺一般的下颚,立刻被破开了一个大血口。
这头巨兽吃疼,反口就往苍图的双腿上咬去。苍图快如闪电,用力一蹬,就在小扁舟咕咚一声覆入水中的瞬间,他的人已经扑飞上了唐休那艘小扁舟。
“小乌龟,爬呀爬,生来就见不到妈妈!小溪里,多毛虾,吃饱了天黑不回家……”唐休躺在小扁舟里,人已泪流满面。他似乎预感到苍图今日将会离开自己,就不由得轻声哼唱起与苍图小时候一起上山捉乌龟的童谣!他越唱越伤心,就仿佛在为苍图送行,仿佛苍图真的要走了,把自己丢在这无边的人间雨林。
一抹黑影伴随一股沉重的压力,整个砸在唐休身上,就在他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却见一张干涸着鼻血的脸,正把嘴角笑弯到眼角,涎皮地望着自己。
“我就知道!这种时刻,你是离我最近的人!”苍图虽然泛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可他后腰的手枪,已然抄在手上。砰砰砰,一阵连射打进了霸王鳄鱼的眼窝子里。
霸王鳄鱼没能咬中苍图的双腿,却一口将小扁舟的船舷咬去大半,待要吐出满口不是滋味的碎木片,它那凸鼓的左眼,即被灼热的弹头击爆,乌黑的血浆顿时喷溅了一米多高。
任凭这只凶猛水兽有着庞大身躯,可瞎眼之痛也令它难以忍受。霸王鳄鱼顷刻间恼怒躁狂,猛地一拧身子,高高跃起在水面上的同时,抡圆了尾巴朝苍图的笑脸抽打过去。
苍图骑在唐休腿上,已经来不及躲闪,也更没有多余的空间用来退避,索性抄起船桨,迎着那条扫帚一般的大尾巴打了上去。
咔嚓一声脆响,樟木做成的船桨居然被震折了,顶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苍图整个人也被震飞了起来,朝小船外面摔去。
唐休见苍图就要掉下水,忙坐起身抓他的裤子,想要把他拉住。岂不料,整只小船也随之竖立了起来,眼看就要扣翻在水中。苍图在凌空之中,一脚踹在唐休胸口,又将他蹬了回去。
借助这股反作用力,唐休重新摔躺回小船,才迫使小船没有倾覆过来。可是苍图自己,却蹿跳进了布满绿萍的水中。
“抓住绳子!”甲板上的杂佛,见苍图栽进水里,立刻大呵一声,同时也已经扯着绳子向后奔跑。
苍图像拼抢救命稻草一般,身子在水中一拧,反手抱住了飘荡在一旁的绳索。随着一股迅疾的拉力,苍图的身子快速朝大船底部划去。
霸王鳄鱼尾巴又吃了一疼,此时全然狂暴到了极限。它在水下打了一个漩涡,凭借已经锁定的苍图的气味,张开收割机一般的大口,径直朝苍图追来。
“快!急速拉!”情急之下,苍图向甲板上呼喊了一声。杂佛心里一惊,知道苍图喊出这一声是因为霸王鳄已经离他很近了。
大船的甲板只有二十米宽,拉回来的绳子,只够把苍图扯到船底下,这样是救不回他的。索性,杂佛背起绳子,腾空一跃,将自己从甲板另一侧跳下去。
苍图只觉手上突然泛起一股强大的劲力,整个身子嗖地拔出了水面。上升过程中,他依靠强大的臂力,将双脚倒勾上去,及时攀附在绳子上。
哗啦一声水响,霸王鳄也从水中跃起,腥臭扑鼻的大嘴,对准苍图倒悬的脑袋嘎嘣一咬。
苍图猛地甩头,顿觉头皮发麻,惊悚己极的一瞬间,身体也随着摇晃又上升了一大截。待到双脚够着大船的栏杆,这才翻身蹲在甲板上,同时也将手里的绳索缠绞在铁栏杆上,止住另一头的杂佛坠入河中。
杂佛被一道巨大的阻力震荡在水面上,虎口疼得像握住了烧红的钢筋。而他的脚下,也相继蹿起数条体型较大的凯门鳄。不过,若想咬到杂佛,还需要一米多的高度。
杂佛见绳索固定,知道苍图已经翻上了甲板,这才身体反收,犹如蜘蛛似的,往甲板上回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