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古旧的大船,被杂乱的树枝遮掩在丛林深处,船身已经长满了厚厚的绿苔,不知多久没有动过。
唐休扒开盖住头顶的树枝,从船里面探出了头,他举着望远镜,像一只鼹鼠似的,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啪地一声,唐休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惊得他险些从洞口摔下去。他向下看了一眼,米莎正仰着一张惨白的脸,显得极为惶恐和不安。
“尼克,看好你的妻子,别让她爬上甲板,掉下水是很危险的!”唐休随意喊了一句。
尼克很快跑过来,拥抱住米莎,“哦!亲爱的!你不可以上去,外面不安全!”说着,就往底舱拽米莎。
米莎并不执拗,却扭着脸痴痴地望着唐休,似乎很渴望和他一起出去。唐休并没在意米莎的反常举动,以为她在笼子里关了太久,短时间内适应不了新环境。
随后,他抱着弓弩上了甲板,想在天黑之前打一些野味做晚餐。大船内什么吃的也没有,和杂佛先前讲得完全相反。他和花梨莎的最近一次进餐,仍是昨夜的两块巧克力。
船舱内,杂佛一脸愁容,直直地看着苍图,“你是知道的!宝石引来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就在几天前,这艘船上还有我的杀手,可现在都死光了。”
望着舱壁上的大片血迹,以及无数弹孔,苍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把闪着狐疑地目光盯在杂佛脸上,“这艘不知搁浅多久的大船,舱壁上的人血还泛着潮湿,难道就是你所谓的逃生之船?”
杂佛并不急于辩解什么,而是沉重地摇了摇头。“看来你没听清楚!我再说一遍,宝石引来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有些东西……可能……”杂佛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可他还是说了出来,“可能不是跟我们一个空间里来的!”
苍图两眼一瞪,既好气又好笑,“你太可笑了吧!咱们昨夜还拿着步枪和夜视镜在跟土著打仗,你现在居然跟我讲这些迷信的鬼东西?”
“哼!等我把一切告诉你,或许你就笑不出来了!”
苍图一怔,虽然脸上泛着讥讽的笑,可他心里清楚,杂佛除非有什么阴谋,否则不会拿这么不着边际的鬼话跟他费唇舌。
然而,杂佛却讲述了一件最为灵异的事。苍图在东南亚丛林潜伏好几年,装神弄鬼的事儿见过不少,也做过不少。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生活中一直提倡反对迷信,但鬼上身的事,苍图在境外服役时,却是亲眼见过的。可他身为军人,不能违反军纪,把这种耸人听闻的事公开出来,所以对于此类事件,他一直都是秘密向上级打报告。
记得有一次,天色乌云密布,路黑得实在不能再往山里走了,苍图便到老挝一个荒僻已极的小镇住宿。睡到半夜时分,忽然有一个小乞丐,用叫花棒敲打苍图床头的玻璃窗。开始苍图还以为有小毛贼,可等他推开窗子,望着小乞丐那张脏污的小脸上,亮着的一对小眼珠,苍图顿时就觉着不对劲儿。
小乞丐直挺挺地站着,好端端一张微笑的脸,突然呜呜哀哭起来。他说她的头丢了,在山里走了好久,怎么也回不了家。
一听这个男孩童说话的声调,简直是一个成年女人在哭诉。深更半夜的,苍图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本以为这是谋财害命的陷阱,想掏枪把小乞丐打死,可他随即又发觉,周围并未有埋伏,而这个小乞丐病怏怏的,也没什么攻击人的能力。
于是苍图收住了惊恐的杀心,试着和她说话,问她的头丢在哪里了。小乞丐居然说她的头被埋在边境了,而她丈夫死得早,入土后又结了一个鬼亲,那女人不让她丈夫来领她回家,所以她就一直在山里走,走累了就靠在树上哭,没有人要她!
苍图的心咯噔一沉,这才明白附在小乞丐身上的无头女人,是自己一年前在边境上杀了的一个女走毒贩子。当时苍图把她们一伙人抓到后,由于看到她们不仅携带了**,竟然还拐带了流浪儿童,想依靠女童的身体走毒入境,索性就把她们就地正法了。为了以儆效尤,苍图将其中一个被击毙的女人的头颅割下来,埋在了边境上。并在事发地点插了一根警告牌,上面用英文写道:“凡挟持儿童走运毒品,企图入我国境者,皆与此同等下场!”
如今一年光阴过去,这女人的魂魄,居然附在小乞丐身上,找自己哭诉来了。于是,第二天大亮之后,苍图把小乞丐送进一家医院,并留了些钱给他,自己便进了大山。
当他找到当初那个警告牌时,木牌早已糟粕不堪,更不知被何人在何时砍成了两节,横倒在一片烂泥里。
苍图小心着把下面的人头挖出来,又和她先前埋着的身子对接在一起,然后就整个火化了,骨灰被撒进激流的江水之中。苍图又给她烧了些老挝的冥币,喃喃吊念道:“桥归桥,路归路,顺着江水回你的家吧!下辈子投胎转世,别再做坏人了。”
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时至今日已隔三年之久,如今的苍图,在此种环境下,居然又听杂佛提及类似的诡异之事,这不免让他在提防杂佛别有用心之余,又多了几分这方面的猜测。
不出所料!在这片苍茫而又远古的丛林之中,更诡异离奇的事情,似乎正牵动着这几个逃亡之人的命运。
据杂佛所讲,就在七天前,他和五个队友被焰鬃部落的土著一路追杀,当时慌不择路,只顾划着扁舟逃跑,最后虽然甩掉了追击,却也迷失了方向。
亚马逊支流交错纵横,密得像蜘蛛网。他们六个人太疲倦了,索性在小扁舟上睡了一觉。可醒来后,却发现置身于一片汪洋的雨林,到处郁郁葱葱,除了水和树,再也找不着一丁点陆地。
杂佛很是奇怪,他们睡觉前,三艘扁舟本是拴在树上的,可绳子却莫名其妙地被解开了。也幸好三艘小扁舟连在一起,才没使彼此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