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帕帕正被唐休使劲拉着,这个土著男孩,发了疯一样地举着标枪,想刺死被砍断了腿的肥壮土著。
苍图在灌木后面转了一圈,看到五六个身高只有1米的野人,握着弓箭横倒在血泊中。他们的脸和身材不成比例,更像天生的土著侏儒。而那些投矛兵,身材却生得修长剽悍。
看到苍图回来,昆帕帕不再挣闹,却一屁股坐地上哭诉起来。他的父母和一个哥哥,被焰鬃部落的人杀了。二哥三哥和两个姐姐,带着昆帕帕和小妹逃亡时,由于慌不择路,闯进了弥鬃部落的领地。结果,弥鬃部落的巡逻小队,砍死了他两个哥哥,又把他两个姐姐掳去,做了繁衍兵丁的奴隶。
现在,就只剩下昆帕帕和小妹相依为命,心里想着早点回部落,参加大规模的部落复仇战争。
“要想复仇,必须先忍住仇恨。”苍图安抚着痛哭的昆帕帕,并把他的脸扭向垂死的肥壮土著。“等我审讯之后,你可以亲手刺死他,也免得他拖条残腿受苦。”
昆帕帕的妹妹醒了,一声微弱的呼唤,令哥哥又惊又喜。昆帕帕抹着眼泪,告诉妹妹别怕,还骗她说哥哥姐姐们正在打仗,咱俩很快就可以回家。
花梨莎看着一对孤苦伶仃的小兄妹,心头不觉涌上一股酸楚。这个土著男孩的脸上,张刻着磨难蹂躏出来的泪痕与笑容,显得是那么疲惫和强撑。
苍图和唐休蹲在肥壮土著左右,吓得那家伙眼珠不住乱翻,惊怕至极。这个肥壮土著,脖颈上的草藤项链,被苍图一把扯下去,切开后里面竟藏有一颗红宝石。
唐休看得双眼发直,有些于心不忍地问:“咱们这种行为,算不算当年的西方殖民者?”
苍图像有着某种焦虑,郑重地对唐休说:“我比谁都不想来这里!可有什么办法呢?既然身以至此,就只能狠下心,向着目标靠拢。由不得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不然就会害死我们自己!”说着,他掏出一个牛皮袋,把一颗红宝石塞了进去,随即拉紧封口。
唐休知道,苍图已把周围其他土著身上的宝石,也取了下来,就又忍不住问:“多少颗了?”苍图不语,只把牛皮袋摇了摇,里面传出哗啦哗啦地混响。
由昆帕帕做翻译,苍图用手指不断捅肥壮土著的伤口,逼他讲了很多情报。原来,袭击他们的几个土著人,并非来自焰鬃部落,而是弥鬃部落的一支巡查小队。这三个巨盾兵,四个投矛兵,和六个侏儒弓手,奉了酋长之命,追杀逃进他们领地的任何一个非本部落的土著。
苍图等人了解这些情况之后,昆帕帕又说,焰鬃、弥鬃、雾鬃三大部落,别看现在水火不容,但彼此却是来自同一血脉的部落族人。
因为在很久以前,雾鬃部落遭遇了一场百年不遇的灾害。一连六个月的降雨,导致洪荒蔓延,部落族人面临着饥饿和疾病的考验,生存濒临绝境。
经过大酋长和几个长老商量,决定把雾鬃部落分为三支,向不同的方向迁徙,最终能否活下去,就要看神灵的安排了。
结果三支分开的部落都活了下来,又经过数代繁衍和新的领袖制定族规,雾鬃部落的大酋长,再也无法召唤回他们。
虽然有过几次征讨,却是屡攻不下,最后只好承认了彼此独立的生存权利,并划定了各自领地,遵守着被巫师下过咒语的盟约。
可谁也没有想到,自从宝石漫天洒落在这片生活已经稳定下来丛林大地,灾难又一次降临了。
现在,弥鬃部落对焰鬃与雾鬃之间的战争,暂时保持了中立,但也加强了领地内的防御和搜查,不允许其他部落涉足,即使是那些在战争中逃亡进来的人,也是见了就杀,毫不姑息。
苍图和唐休处理完弥鬃部落几个土人的尸体,天色也已暗淡下来。他们继续在丛林中前行,昆帕帕只知道自己进入了弥鬃部落的领地,但对各处的地形,却一无所知。
利用夜间行进,倒是方便了一些。几个人运气又不错,蹑足前行的路途中,虽然听到多处有土人的对话声,但大家及时蹲伏下来,绕开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时,他们终于钻出了丛林,面前有一条大河。河水非常辽阔,谁也说不清,这条河流为什么会横在这里,而河底又潜伏着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它仅属于亚马逊河流中,像蛛网般密集的任意一条支流。
三个人蹲在树下,久久地吃惊和愣神。哗哗的水响,宽泛的河面,望不到尽头的上游和下游。此时,就连岸边草丛里的虫子,也不再觉着自己渺小——至少它们没被河流隔断了前进的路。
望着开阔的河面,唐休不禁吞咽一股口水,他水性很好,家乡的大河不曾令他生畏,因为那里面没有红腹食人鱼,没有凯门鳄,更没有又粗又长的森蚺。
苍图看了昆帕帕一眼,也不想听到这个土著男孩的办法是:“大家游过去。”
昆帕帕又往岸边靠了靠,探出小脑袋左右观瞧了一会儿,说:“我们得抢到一条船,弥鬃部落的人,常在这条河里捕鱼。”
唐休把背上的小女孩递给花梨莎,也学着昆帕帕的样子,趴在岸边草丛里四下张望。河面上除了水花和漩涡,根本望不见木船的影子。
“你做梦呢?连一叶扁舟的影子都瞧不见。”唐休像责备一个傻瓜一样,看着满脸渍泥的昆帕帕。
苍图踢了唐休屁股一脚,示意他缩回来,“你又不是探路尖兵,抱好你的枪,注意后面。”他又对昆帕帕笑了笑,心照不宣地问道:“沿着河岸找他们的船?”
昆帕帕眨着黑眼睛,连连点头。
几个人开始沿着河岸搜索,寻找弥鬃部落藏在岸边草丛里的木船。可是,走了足足三公里,毫无收获。
唐休有些不耐烦,抱怨说:“热死了!浪费的工夫都够现造一扇木排了。”
苍图瞥了一眼在前面仔细搜索的昆帕帕,转头对唐休小声说:“一个野人一颗宝石,倒也不必急着过河。”
“可花梨莎的妈妈怎么办?我们不是答应过了,这趟进丛林抢宝石,也要把她救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