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其他小说 > 雾帆岛 > 第四章:一个可怕的路人(2)
    大片鲜血溅在苍图生冷的脸颊上,他推掉扎司的身体,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在队长和雅科夫之间,只横扫了一眼,便又如一头凶恶的苍狼,嗖地朝雅科夫窜去。

    因为他知道,那个黄头发的俄国佬,才是伤害傣族少女的罪魁祸首。

    雅科夫将他几乎被斩断的右手,塞进口袋里,沿着倾斜的树林飞逃。他右手握着手枪,不时朝身后惊恐地望一眼,然后连打数枪,压制苍图的追杀。

    苍图依靠林间的树木做掩护,拎着滴血的刺刀紧追不舍,他就像一条把猎物咬伤后,绝不肯放弃的狼,吓得雅科夫连脚下的路都来不及看一眼。

    雅科夫虽然很想提高奔逃速度,可他又不能甩开双臂奔跑,因为他那受伤的手掌,已经和手臂藕断丝连,他每抬腿跑一步,剧烈的痛楚就钻心一次。他大口呼吸着,两只棕色的眼睛里,灌满了惊惧的血色。最终,他还是一被树藤绊倒了,顺着倾斜的山坡,摔滚出十多米。

    当他抬起被树枝和石块划得满是血痕的脸,一边慌乱地在草丛里摸索丢落的手枪,一边惊恐万状地看着四周,追击他的苍图,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令雅科夫心里更怕,追杀他的那个家伙,简直是个疯狂的索命恶魔,这种眨眼不见,绝对不是好事。他整条脊背寒毛倒竖,哆哆嗦嗦的手,刚在草地上摸到手枪,就觉着下巴像被一只大蚂蚁咬中。

    而这种强烈的刺痛,也蕴含着一股强大的推力,将他慢慢顶了起来,抓在手里的枪,似乎也受不住这疼痛,啪地一声,又掉回地上。

    一张灿笑而又阴森的脸,随着他咽喉处的刀尖拧动,也缓缓转向了他。“有一笔账,我还得找你算,你怎么可以跑呢?”苍图瞪视着雅科夫的眼睛,冷冷地问道。

    雅科夫满脸是血,浑身战栗着,他不敢低头,只好把两只眼珠极力向下望,挑在他喉结上的三棱刺刀,血槽里正导流着他猩红的鲜血。

    雅科夫从小傲慢跋扈,都是殴打和恐吓别人,别人哪敢如此对他。但是此刻,他彻底吓坏了,他清楚地知道,只有向对方祈求才能活命,若是不这锋利的刀尖顶着,他一定会跪在地上。

    “别杀我!那些货物和马匹,都是你的了,尽管拿去吧!”雅科夫极力哀求着。

    苍图冷哼一声,淡淡地说:“连你的命都是我的了,还拿那些跟我做筹码?”说着,他的刀尖一拧,疼得雅科夫又是一声哀号。

    “噢啊!不!不要杀我。你要是觉得那些东西烫手,我还可以给你现金,多少都可以!”由于过度失血,雅科夫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原本血红的嘴唇,也蒙上一层银灰。

    苍图笑了,略带几分讥诮,又暗含着莫名的触动,喃喃地说:“钱!的确可以买人的命……哼哼!把不属于你的军装脱掉!”

    雅科不知所然,但他还是不敢怠慢,将自己靠在树下,脱了个精光。他捂着仍在冒血的手腕,可怜巴巴地望着苍图,继续哀求说:“朋友,亲爱的中国朋友!帮我包扎一下,我不想死在这!只有让我活着,才能拿很多钱给你!”

    望着眼前一身白肉的雅科夫,望着他那件刚才扑抓傣族少女时,被水冲掉的裤衩,浮现在苍图脑海里的,却是那少女尸体漂在湖中的情景。

    雅科夫赤身雪白,除了现有的伤口,他身上看不到一块伤疤。苍图一眼就能看出来,雅科夫不是那种经历过残酷战场的人,这也就表示,他是个承受不住刑讯的人。

    所以,苍图刻意竖起了长长的三棱刺刀,淡淡地说:“这把三棱军刺,只要扎在人身上,就是一条方形的窟窿,里面的血肉,也就无法挤压在一起愈合。如果我用它故意刺断你的肌腱,或者血管,就算你自己缝合了表面,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这种刺刀只要扎进你的身体,你的血压和肌肉就会剧烈收缩,而上面的血槽,也会把空气导入,在你体内形成大量气泡,阻塞你的血管,这种滋味,就像…….”

    没等苍图继续说下去,雅科夫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拉着苍图的裤腿,哭着哀求说:“别对我用刑,我什么都说,凡是我知道的。”

    苍图用刺刀撩着雅科夫的下巴,让他再次站起来,面对着自己。虽然雅科夫人高马大,欺负弱女子时,野蛮有力,但在苍图面前,反倒像一个软弱无力的女子。

    苍图冷笑着:“你听好了!我叫苍图,在这茫茫边陲,我是一条看家护院的苍狼。没有骨头能收买我,因为——我是中国军人——不是狗!我有权刑讯每一个越境战俘,有权决定他们该不该死!所以,你要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们能避开层层边防,越境走私到滇西腹地,是谁在给你们挑灯照明?而这一切的背后,又是谁在操控着内幕?”

    雅科夫心里一沉,稍稍平静的心绪,又泛起一丝惊诧:“噢不!亲爱的中国朋友?请你不要用激动的思想来看待这个世界!我告诉你,我们几个既然能走到这里,这就说明,我们的关系网很大,后台很大,远比你所能想象到的大!你千万不要淌这深不见底的浑水,你会万劫不复的,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是在吓唬你!因为我的孪生哥哥,就是那铁幕中的一员,以他的实力,他可以让任何一个中国士兵,在整个亚洲混不下去。你不要去想什么民族主义,军人天职,更不要想侦破什么要案大案,得到那些赞扬,这些都是虚无的、蛊惑人心鬼话、空话!你只需要放我走,然后拿到很多钱,你就可以到世界任何一个国家,去享受你的一生。”

    苍图望着这个俄国佬,心里竟一时有些不平,他又何尝不知道,每一个热爱着、崇敬着自己职业的人,心里真正想得到的,最终是什么!那些数着一张一张钞票,又说着谎话的人,像尸虫一样,让这个残酷的现实,蒙了一层虚伪的生机!

    “你可知道,你刚才这些话,若在两国法庭上讲!是会送命的吗?”苍图淡淡笑着,虽然他嘴角依旧挑着轻蔑,但却少了一些锐利。

    雅科夫苍白的脸,竟然闪过一丝狡黠,他坦然道:“你只管拿钱,别去想相信那些。只要有我哥哥在,就算是美国法庭,我一样可以无罪释放。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需要换一种眼光看这个世界。”

    “那也好!咱们算下一笔账!”苍图的面容,突然阴冷了起来。

    雅科夫一怔,惶恐地问:“怎么?我都答应给你很多现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低头看你的脚?”苍图话音更加冰冷。

    雅科夫莫名地看了看自己的双脚,也看到了苍图那双破旧的军靴,他突然又高兴了起来。“哈哈,你想要我的靴子,可以给你的!”说着,雅科夫就要脱靴子。

    苍图却用刀尖一挑他的下巴,止住了他。“我要你看的,是你双脚踏着的东西,这里是中华国土,这山上的每一个少男少女,都是这片母土养育的子孙,谁伤一命,我就要谁还一命。”

    雅科夫脸色大变,骇然地盯着苍图,先前争取来的一切活命的希望,瞬间破灭了。只见苍图已是血灌瞳仁,那把三棱刺刀,也已蕴含了极大的力道。

    “噢不,我要求上法庭……”

    “不必了,我会把你的尸体,交给这个需要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的世界!”

    噗嗤一声,刺刀从雅科夫的喉结插入,在他小脑位置顶了出来,将他活活钉在树干上。

    猩红的鲜血,顺着苍老的树皮汩汩淌流,雅科夫瞪着几乎爆裂的眼球,愤恨地抬起手,指着冷笑的苍图,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我哥哥……会……让你下地狱的。”

    “你哥哥也买不回那少女的命!”说完,那把刺刀嘎吱一拧,折断了雅科夫的颈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