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龄少女的尸体,随着她竹篓里翻滚出来的草药,直线向下摔去,她的一切美好愿望,都将在今日,伴着一声巨大的水波,划上永远的句号。
山下幽静的湖面上,被震起大片浪花,层层涟漪由湖心向岸边荡来。然而,就在靠近湖边的树林里,一簇斑斑驳驳的叶片下,却随即扬起一张戴咖啡色墨镜的脸。少女尸体的跌落,显然惊动了他。
这男子赤裸着上身,盘腿坐在树下,剽若豹魑的胸肌上,缠着血迹未干的绷带。实际上,他左手刚把接通的电话靠在耳边,墨镜后面那一双隐藏杀机的眼睛,便随着湖中水响,瞟上垂直的山顶,两个绿色人影,闪而不见。
“喂?苍图?是你吗?”电话里传出一个男子沉稳的声音。
“苍图——”显然是坐在树下、戴墨镜的这个男子的名字,他俊逸的脸上,泛起亲切的笑容,似乎与电话里的人,是彼此熟知的朋友。“指导员,东西已经追了回来,你放心吧!”
他嘴上说着,脸上的笑容更盛,握在右手的一枚古朴石像,被他拇指轻轻摩挲。只是那石像沾了很重的血污,不过已经干涸,显然不是他自己身上的血。
电话里又是一阵追问:“东西损坏了没?善后工作做得如何?哦,对了,你受伤了没有?”
“东西完好!那家伙的头被我割了,埋在中缅边境。我只是受些轻伤,并无大碍!”
“嗯嗯,那就好!这东西是商朝的文物,一旦流失出境,可就要花上亿买回来,不仅给国家财力造成损失,更是我们民族的耻辱,无能的表现。”
苍图挑了挑嘴角,有些无奈地笑着说:“好了,这些话还是等我回去说吧。”
“哼!你这个小子,说话还是那么直。好吧,你现在到哪里了,我开车去接你。”
“不必了,我这次回来,正好转道去看一位老朋友和一位小朋友!”苍图的话,依旧说得很轻松。
可是电话里面,却突然一顿,那男子急忙问他:“怎么?你没按原路返回吗?咱们的滇西,处处都是巡防防线,你可不要随便穿山闯了祸,就你这性子……”
苍图又无奈地笑了笑,摇着头说:“我说指导员?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我堂堂中国军人,在自己的领土走动,到处都是一奶同胞,又不是敌人,能惹什么祸事?好了,不和你说了,三天后,我们部队见。”
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原本洋溢在苍图脸上的笑,似乎也随着按键一齐关闭,转而蒙上来的,却是一层浓烈的杀气。整个对话中,他那一双犀利的眼光,始终盯着不远处漂在湖心的那具少女尸体。凭他多年的职业嗅觉,他已经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
苍图直挺挺地站起身,高大壮硕的身形,将叶子呼啦一下顶开。他一把抄起行李甩上肩,又将杵在地上的三棱刺刀拔了出来,横插在后腰,大步向湖边走去。
直到他从树丛下完全走出来,他那肌肉虬扎的脊背上,才赫然显出一副恐怖的图腾,那是一尊漆黑的骷髅头,上面落着一只眼神诡异的乌鸦。而他脚上,却是一双破旧军靴,血迹斑斑的迷彩军裤,配合上这张苍劲狰狞的后背,刹时间,将他这具被部队称作“山中毒物”的身躯,完全展露了出来。
站在湖边,苍图静看着那具不发出一声尖叫,就从高处摔下来的尸体。傣族少女的衣襟,伴着她凌乱的秀发,飘荡在水中央。无论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她都是自己刚刚说过的“一奶同胞”!
逆着阳光,苍图又仰起脸望向断崖处,随着他肩头扭动,汗水和血珠在前胸后背上淌落了几道。而那只图腾乌鸦,似乎活了一般,欲要展翅腾飞。然而,未等那只黑鸟先飞,苍图的人,已如一头发怒的恶狼,嗖地一声,向山头窜去。
作为中国军人,军纪不允许士兵文身,而苍图背上却有着这样的图腾,显然,在这苍苍茫茫的边陲,他是一名极为罕见的军备刺客。
雅科夫大摇大摆地走回来,掏出携带的吊床,又砍了些树枝遮阳,打算美美睡一觉。周围暂时没什么再令他觉着无聊和枯燥了,他表情悠然自得,刚才的辣手摧花之乐,似乎还余味未消。
队长和扎泽、扎司找回了马,准备收拾行李继续赶路,毕竟他们惹了祸,再待下去,多少有些心里不安。可看到雅科夫居然呼呼睡上了大觉,毫不顾忌驮队行程,顾忌他人心里的感受,这让队长又是一阵心头火起,抽了马鞭就想走过去。但扎泽和扎司,却极力拉住队长。
“队长,忍都忍了,何必再与他计较!打扫道路的人,至少也要多个时辰找到这,而且,此时正值山中酷热,草草赶路容易中暑,马也会吃不消,就让他睡上一个小时,正好咱们也歇歇。后面的路,走快些就是了。”
几日来,队长自己也是强打精神,操心着驮队赶路,而且刚才出的乱子,让他没怎么休息好,他抬眼看看烈日,又是一股热浪扑面,令人难耐,也就半推半就应允下来。
扎泽抱着步枪,睡了没十分钟,就觉着肚子咕咕叫,想找个地方方便。可当他捂着肚子,从帽子盖住脸的雅科夫身边经过时,雅科夫不仅没有睡着,反而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你最好找个远点的坑,别让臭气到处飘,否则,我就用子弹还回去,打烂你的屁股。”
扎泽已经不敢说什么,只好捂着肚子尽量走远,免得这个越来越放肆的家伙,又做出疯狂的举动。
他沿着树林一只往里走,出于对雅科夫的顾忌,还真不敢随便找个地方就拉。找了好一阵,终于在一层灌木中间瞧见一个坑,而且又是下风带,便不顾一切地奔了过去。
可就在他解开裤带,褪了裤子,准备蹲下畅快一番,忽然一股莫名的气流,带着强大压力,像鬼魅一般逼到了他肩头。扎泽待要扭脸,只觉下巴一凉,嘴里的惊呼没来得及发出,那针尖似的凉意,便以切豆腐般的锋利,又没入他的喉结一公分。
“喊呐?怎么不喊了?你可看清楚,这是把三棱军刺,只要你喉头再有一丝抽动,我保证刀尖从你的头盖骨上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