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辉从梦中惊醒,开了灯后,身笼罩的恐惧并没有立刻散去。被子紧紧裹在身上,紧的都有种窒息的感觉,他一动不动的足足过了几分钟,才显的好了一些,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湿,被单帖在皮肤上,难受的要死。他下了床,去了浴房。用湿毛巾把身体擦拭了一边才又回到房间。如果不是怕深更半夜吵醒奶奶,他到是想用冷水把自己彻底的冲上一遍。回到房间后,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
重又躺到床上,关了灯,精神好的像刚吃过兴奋剂。睁着眼睛盯着窗外。从半掩着的窗棂看到零零点点的几颗寒星。在无月的深空里甚是孤单凄凉。万般失落的转回头看向漆黑的天花板。慢慢的他的思绪又飘回到那个梦里。现在想想并没有那么可怕,在他看清她脸的时候,她一直是在对着他笑。林辉想着他们牵手站在悬崖上,然后她拉着他跳下去,不觉笑出声来。然而梦里怎么会那么恐惧呢!现在回顾却只有浪漫。臆想竟延伸到,夕阳西下,岁月静好,和爱的人牵着手,一起跳下去,然后,时光静止,星河封印。接下来便是永恒。
林辉多少有点不喜欢今年的三月,三月也剩不了几天了!在这个不平静的三月里,他直接经历了离别,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就像命中注定要过的一节。离开的离开了,来的来了。死并不能消除一切。它只会伴着生的脚步慢慢老去。
早晨醒来的林辉,眼睛发酸。他闭上一会然后睁开,又闭上睁开,如此反复数次,才总算和好了一些。奶奶早已做好了早餐,洗漱过后,和奶奶相对而坐,奶奶吃饭时很少说话,这样平时就很冷清的家更显冷清。
“小辉,昨天那封信……”
“噢!于亮的。”林辉打断奶奶说:他知道奶奶睡了一夜,肯定又想到那封信来的蹊跷,想在次了解那封信。
“他不是跟你在一个学校吗?怎么现在还要写信”奶奶疑惑的问……
“他现在没在学校。”林辉回答说。
“那孩子,真是的,都快高考了,怎么还安不下心学习,那还有时间。”奶奶说。
“嗯!”林辉应了一声。
奶奶不说话看着他,意思是等着他说下去。“你还记得于亮的妈妈吧!以前经常上我们家串门的。”林辉说。
“记得,都好久没来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现在人都忙,忙得连在一起说闲话的时间也没了,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奶奶说完,又叹了口气。
“她以后可能永远也不会来了,前几天过的世。”林辉底着头说:奶奶也不在说话,像似在想着什么事。直到把饭吃完,他们都没在说什么。
吃过饭后,和奶奶打了招呼便离开了家。刚一出门,林辉便觉得心中像似有什么期待的东西,是关于莫蓉的,他想尽快见到她。具体为什么想尽快见到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想她而已。他今天到的显然比平时早了许多,教室里只有几个人,看到他进来,也没空搭理他,这很正常。每个人都可以是抛开集体而独立存在的个体,别人不来扰乱自己,也并不想被扰乱。世界本就应该如此孤独。
以前于亮现在属于莫蓉的位置现在是空的,林辉有些失落。独自走回座位上,把书包塞进抽屉里,又胡乱的抽出一本书放在桌子上,然后便趴在书上,望向窗外,还是那棵常青松针树,枝叶更加浓密茂盛。昭示着春将到来。林辉把头压在胳膊上,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右耳边有些酥痒,而且有轻柔温热的暖风飞近耳朵里,很舒服,像有只猫在用毛茸茸的尾巴轻扫他的耳朵。慢慢地那风大了起来。他猛然抬起头。而此同时,另一个人也猛然向后移动着。林辉愕然的看着此时也正同样愕然的莫蓉。莫蓉先回过神来,她用手边拍着胸脯边大口大口的出着气。像模像样,完一个刚从地狱溜掉的小鬼重返人间,又是侥幸又是后怕。林辉稳定情绪后,望着她笑,那种笑不免有些幸灾乐祸。两人僵持片刻,又同时说话。
“深山小妖!”林辉
“诈尸还魂!”莫蓉
林辉朝她笑着,示意她让说。
“为什么是千年小妖。”莫蓉说:
“你不觉得你刚才做的无声无息,和妖做事有得一比么。”林辉说。“对了,咱们班主任别人都叫千年老妖的。我觉得你跟他唯一的区别是,你道行比他浅。他更绝,走路都不带风,一般都是飘进来的,而且嗓音也修练到家了,不认真听,很难听出是男是女。从你刚才施展出来的绝技看,和他如出一辙,当此名号,并不为过。”林辉向她靠近一些轻声慢语的说。
“嗯,妖好啊!不过,你看走眼了,把深山去掉吧!我不在山里修。”莫蓉笑着说:
“嗳!那我呢!干嘛叫我诈尸还魂?”林辉好奇的问。
“从昨天看到你说起吧!整个人思想飘忽不定。看似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实者又随时充满了警惕。现在呢!大白天的又在睡觉,不难想你晚上去干了什么草菅人命的事。那东西都好这事……。”莫蓉侃侃而谈。
“你来此之前,上的哪所学校。”林辉正经说。
“新源学校。”莫蓉回答:
“听说过,很出名的,是所贵族学校。都快高考了,还有时间浪费在转学上。”林辉问。
莫蓉看着他笑了起来。“对,贵族学校,就是收费贵到不可思议地步的贵族学校。要说起为什么转学嘛!我得好好想想。因为……因为……。”还没说出下文,他看到莫蓉一下子坐正了身姿,然后口语示意他,千年老妖来了。
林辉痴痴的望着她,想着她刚才的动作,竞忘记了她说的什么,只是被她古灵精怪的表情触动。他似乎出现了瞬间的奢望,“能跟她在一起真好!”
林辉坐正了身姿,他扫视过桌上的那本书,是本《海子诗集》,他记得这是于亮最爱看的一本书,而且感叹过!“偶像!字字珠玑,句句经典!”上午一共四节,前三节平安度过,最后一节是音乐课,林辉的最爱。上课前先让唱了上节课教过的一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是首当下被传为经典的校园民谣,大街小巷的传唱,早就耳熟能详。每次唱起都不仅让人无限憧憬,似是置身风中,衣带飘飞。一连唱了二遍。音乐老师才让停了下来。林辉望了望莫蓉,看她淡淡的无动于衷,也不知道她此时想的是什么。莫蓉可能感觉林辉在看他,所以也转过头看向他。
“你不喜欢。”林辉问:
“也不讨厌。”莫蓉答。
林辉讪讪的笑笑没在说什么转过头去。他很奇怪,竟然会有人不喜欢音乐。也只是独个儿奇怪罢了。接下来教了《同桌的你》。林辉都有种想骂音乐老师的冲动。真是白痴,随便拉出来个没有不会唱的,还让你教。林辉想,老师是没弄明白教的含意。既然是教。就要教别人不会的才对。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回顾经典比班门弄斧搞个鸟都听不懂的歌曲更能激起学生们的热情。况且糟蹋那些高雅的东西也却属罪过。音乐老师在台上腔调着,什么那一句该唱高音,哪句该唱底音加中音。哪里句唱完要停顿长一点。这就显示出专业和业余的区别,说的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更不知道真的有没说成假的,假的有没说成真的。他突然想起于亮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最不可相信,那就是教师,教师呢!想方设法在让你相信他所说的完就是真的,剥夺了人自我思考自我判断的能力。久而久之,你的思想完就取决于教的人身上,这是受教人最大的悲哀。每一件事都不能只顾眼前的利益,而抱憾终生。”想到此,林辉哑然失笑。也许于亮说的不完没有道理。林辉觉得有人在拉他的衣角,转头看向莫蓉。
“把你的那本《海子诗集》借我看看。”莫蓉说。
“你怎么知道我有?”问完就后悔起来。因为早上当着她的面把书放回书包的,傻子也看的见。为了掩饰尴尬。他问道,“你喜欢他的诗”。
“不讨厌。”莫蓉回答道,接着又问。“他是那种阴郁型的诗人吗?”
“阴郁!你误解他了,虽然他的诗我看的不多,不过从我看的那些不多的诗中看,他一点也不阴郁,而且多数还富有激情呢!他可能只是有些事情还想不通或是想的太通而已。”林辉说。
“真怪,我到想看看,一个自杀而又不阴郁的诗人到底在诗上写了什么。不过你说的那句话蛮有道理的,事情想的太通也并不一定会好,有些事还是似懂非懂的好,不知道海子算不算是个聪明人,说不聪明吧!能把事想那么通。说他聪明吧!知道想通后并不一定好但还去想。”莫蓉沉思一会,作恍然大悟状说。“或许自杀并不见得不好!只要是想的,不管通过什么途径得到它没什么不可!不过,海子的这种做法显得太过自私。他还是个聪明的人。同时也是个自私的人。”莫蓉问。“你喜欢他?”
“不讨厌。可能是他写的东西太过深懊还不能理解的缘故。如果他能留下本自述的个人传记,我想他的诗也许就不怎么难懂了。”林辉答。
两人相视笑笑。“对于他,我一点也不了解,你还有他的其他作品吗?比如,,剧本什么的。”莫蓉说:
“好像没有别的吧!我对他的了解也只局限在这本诗集上。”林辉答道。
“有些遗憾。我觉得他的很多方面都值得学习,聪明是必学的,其次便是怎样把自私做的如此绝情。要知道,自私是人的天性,但事所牵扯的让有些人不能自私。”莫蓉说。
两人又是默然无语,林辉从书包里把那本《海子诗集》拿出来递到她的手里,看着她把它摊开后放在桌子上认真的看起来,他也就转过头跟着已经唱到尾声的《同桌的你》哼唱。思绪此起彼伏,林辉想,如果自己不是个无神论者,恐怕早就会乐不可支的想这必定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哪有这么凑巧的。莫蓉第一天坐他的同桌,就教这首《同桌的你》,而且在此情此景下品味歌词便显的暧昧至极。林辉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扫视莫蓉。有一刻,他竟被她看书时安静的样子迷住,他想到梦里的她,和现实判若两人。
林辉的注意力集中在莫蓉身上,听到歌声响起,就跟着哼上两句,凭的完是种直觉。他或许早把他小时的梦想抛到九霄云外,什么巴赫、萧邦、贝多分、都是干嘛的,他可能都给忘掉了。好在上这种课也无关紧要,谁爱听不听,爱唱不唱。人就喜欢五花八门的什么都会点,又什么都不精。等到真的派上用场,简单的可以应付,困难一点就成了门外汉,缺点暴露无遗。
一直等到放学,莫蓉还在翻看《海子诗集》,林辉推了推她,示意已经放学。午餐他们一起在学校食堂吃,打饭时人很多,林辉让莫蓉在旁边等着,顺便帮她打了一份,他自己都没搞清自己是顺便帮她,还是刻意帮她。反正怎么说自己都是个男孩子,而且也算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就当刚认识的地主之谊也好。
两个从食堂走出来,打过招呼。林辉看着莫蓉朝女生宿舍楼走去的背影,发愣了一会。他没回对他来说作为应急用的学生宿舍,事实上他也没去过几次。从于亮离开后,突然现入到一人的生活状态,他除了发呆外似乎还不能适应。他没主动去找过叶欣,因为找到她后,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